记得病的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有一次吞了半瓶药。
那时的我呆愣地跪坐在地上,边哭边往嘴里塞药,最后手抖的拿不住,玻璃杯和药瓶一起摔在了地上,水裹挟药片,流淌在地板上。
齐司礼发现的时候我已经吞了半瓶药,衣服被水沾湿了一大片。
他拿毛巾把玻璃渣和掉落的药扫到一边,也不管地上还有没有遗漏的玻璃,跪下来抱着我。
他抱的很用力,浑身都在发抖,即使这样他也还是控制了力气,没有让我感觉到疼。
我抱着他,喘不上气,我想说对不起,又让你为我难过了,可是我控制不住,也说不出口。
齐司礼好像明白我要说什么,他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安慰我说没事的,没事的,又问我现在怎么样,难受吗,又问我,要去医院吗?
他没说出口,但我觉得他应该是想问我还想不想活的。
我不太想活,但我死了齐司礼应该会难过……我还是不想让他难过。
所以我点头了。
他抱着我去了医院洗胃,有点难受,但我已经不记得了。
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很不真实,我翻身侧躺,看到了在旁边专心工作的齐司礼,很想哭。
我拽了一下他的衣角,很轻地说对不起。
齐司礼看着我,难得温柔,说没关系。
我想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他。
“……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可以的话,我想说给你听。”我说。
“我不能保证我能完全理解你的想法,也给不了你有用的意见。”齐司礼没有直接点头回答,而是很认真地回答我,“但我保证,我会尊重你的想法,不会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不会逼你说你不想说的话,也不会打断你的倾诉。”
我说,“没关系的,不理解也没关系的,不回复也没关系,只要,只要能听我说就好。”
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从哪说起,颠三倒四地,越说越觉得难受,我抓着他的手,想从他身上偷一点温度。
刚开始还能正常的叙事,说到后面我的语序混乱,像是在单纯的发泄。
“我好难受,我不想这样,我想好的,但是没用,没有人能救我,没有人能理解我,就连我也理解不了自己了,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我觉得自己对不起你们,如果我死了你们会更轻松的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活了,也不知道怎么活了。”
齐司礼就像他承诺的那样,没有发表意见,只是安静的听我说。
等我平静下来,他忽然对我说,“春天会开很多的花,山上的景色会很美,可以的话,我想让你见见春天。”
“你不需要对得起谁,你对得起所有人,我希望你也能对得起自己。”
还是没憋住,眼泪像是止不住一样往下落,手边没有纸巾,他用衣袖给我擦眼泪。
我想,那就先活到春天吧。
就当做是为了春天而活着吧。
「我早已腐烂,但他想让我见见春天。」
「于是我活下来了,为了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