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李祺其实全明白,于一个帝王来讲,他有了江山后,最看重的就是这江山,以及在他百年之后这江山还是不是他家所拥有。
所以他登上王位后,会拼命在自己的孩子中寻找一个继承人,将他培养成日后能一统江山的模样。
李怏是从血里杀出的王位,他更清楚这一点,但凡是从小定下储君之位的,他成长的路上必不会一帆风顺,会遇到各种情况。
譬如是被毒了,或者是出现了什么意外,其中还不包括一些亲人对他下害的毒手。
当然,亲兄弟之间这些事也无法避免,但人多与人少完全是两个意思,人少时你没了便是没了,人多时,总有人会从中杀出一条血路。
李怏就是这样的人。
所以他宁愿这江山永远姓李,也好过落入别人之手。
眼下听到李祺这话,他一时对她感到失望至极。
都说李祺是他所有孩子中最能成大统的,眼下竟然会连这道理都不懂,他挥挥手,不愿在与他相谈。
“行了,朕乏了,这事以后再讲。”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祺知道李怏短时间内不会在提到这回事,应声也便告退了。
其实她明白就像今天这类的事,以后肯定还不少,必须想个万无一失的法子,当然还有周可然,也绝不能让她那么轻松就进到东宫。
想明白这点,李祺回东宫的路上便一直在思索,可想了一路,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将这事放到了睡前。
谁能想到,这一晚她居然为此失眠了!
翌日李祺盯着个大大的黑眼圈,还巧不巧,还碰上她每月的月事造访,整个人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
王劲给她伺候早饭时,差点没吓一跳。
“我说殿下,你这是怎么了?”王劲毕竟还算是个男的,一直不懂女人月事造访时会变得憔悴,还傻乎乎问,“是昨天没睡好?”
李祺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江思在一旁忍不住提醒:“你还真是个马大哈,都跟殿下那么多年了,还是记不住时候,你这几天最好小心些,别一不留神又冲恼了殿下。”
王劲还是不懂,只在意:“我怎么就是个马大哈了?”
江思无奈,叹了口气。
碰上月事,李祺心情也格外烦躁,饭吃了两口就命人收了下去。
饭后,江思还贴心地给她送上一杯姜糖水,李祺喝后就一直窝在塌上。
王劲思来想去还没有想明白这到底为何,看了大半天,终于,他灵光一闪问李祺:“殿下可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我去给殿下请太医来?”
李祺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江思劝他:“行了,殿内的事情交给我,殿外你去看着吧。”
王劲一想:“那怎么行,今日不是到我轮值吗?”
李祺和江思二人是东宫宫人的头,也是整个东宫唯二知晓李祺身世的人,平常李祺身边需要留人都是二人轮着来,白天通常是王劲,晚上会是江思,极少数的情况下会换过来。
江思是怕这种特殊时期王劲照顾不好李祺。
她直言道:“没事,我俩换换。”
“不行。”王劲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当下就拒绝,“殿下都还没说——”
“换。”
李祺不想多说,耐着性子吐出一字。
王劲话还没讲完,李祺就给了他明确表示,他心中委委屈屈,但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往殿外去了。
不过这一去,也是给他碰着了事。
临近午时,何府的于飞带着两卷筒上东宫找李祺。
他的手上是有李祺给的令牌的,因此能出入皇宫的正门,但到了东宫门前,外面的人想进,还得派人通报一声。
正好王劲就侯在殿外,守门的侍卫就直接将这事告诉了他。
王劲一出去,看着于飞还带着卷筒,就了然是李祺昨日在东市所说要去取的东西。
他上前,与于飞打了个照面问道:“是殿下要的东西吗?”
于飞点头,将卷筒交于王劲,并嘱咐:“长筒的是殿下需要的,短筒的是公子特意所作赠予殿下的。”
听到这话,王劲料定卷筒里的应该是何衍星的画作。
万寿节将至,按李祺往年的习惯,是会请何衍星帮忙作一副画,何衍星的画他看过,确实是画中极品,大抵在京都,是他能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的水平。
“两幅?”王劲接过画,不免还有些诧异,往年通常都只有一副,“赠予是为何?”
“公子说殿下婚事将近,虽日子未定,但他害怕到时他在准备考试不能当面道贺,所以让我先把贺礼送上。还有殿下说这是小小心意,只代表他个人的意思,准备时间潦草,还望殿下不要怪罪。”于飞将何衍星在家中告知他的话一一说了,最后补充,“今日殿下实在赶不及过来,所以才让我来代他表达心意,那就麻烦王大人转知殿下,我就先走了。”
说着,于飞拱手。
身为何府的佣人,他的礼节也是没话讲,话带到了,他也便没有在多留。
王劲对何府的人都有种天然的亲近感,朝他点点头,笑着目送他离去,而后将卷筒带去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