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娲皇宫(1 / 2)

青鹿崖上,瀑布自西向东奔流,于一仞绝壁前笔直下坠,恰似垂落九天的银汉,壮丽得令人惊叹。

而在绝壁之上,沿着白色瀑流溯游,一座山房正坐落于回溪绝壑之间。

一排排原木柱子深嵌进水底,在去水一丈的高度撑出一方平台,台上便是樱桃木铺地的数楹山房,清雅绝俗,观景视野极好。

淙淙流水从底下穿过,在清脆的叮咚声中,溪石两岸的茶梅已次第开放了。

白、粉、红诸色丛植一片,看来格外艳丽,再过一段时日,山上的素心蜡梅、朱砂梅、江梅等也要开了,黄的、红的、白的,千万朵花苞汇成洪流,层层掩映在高崖之间。

这一带还种了些枫香树和枇杷树,前者的叶子已经黄得发红了,时不时便飘落几片,随着潺潺流水一路直下,后者嫩黄的花苞正在吐露中,亟欲向这里的主人展示自己的风姿。

李荻盘膝坐在沿廊上,面前搁了一张几案,两张竹席,他一张,对面的人一张。

黑黢黢的茶梅枝干旁逸斜出,直接从岸边横到了架在溪水上的山房窗檐下,高崖插天,古木蓊郁,这场景,犹似书画名家手底下的水墨丹青。

筷子在几案上那几道菜品里拨了拨,李荻不无感叹:“这还没嫁呢,我就新人变旧人了。”

以往他的饮食起居都是由詹茗照料,可如今她要筹备自己的嫁妆,没那么多时间,青鹿崖上的膳食就由山腰上的大厨房统一供应了。

嘴养刁了的李荻,自然很不习惯。

乌明端碗喝了一口酒,有些磨牙的意味,道:“这是人生大事,一辈子就这么一回,你别捣乱啊。”

李荻放下折扇,笑道:“我不捣乱,还给她添妆呢,以后你就多一个大舅子了。”

乌明似笑非笑道:“你是羲皇宗的主人,乾元山有一半都是你的,詹茗便是嫁我,那也是你的婢女,你想乱攀亲,那恐怕不能够!再说了,她若真是你妹妹,没准儿我还不娶了。”

李荻忧心忡忡道:“娲皇宫的继承人之争,当真已经严峻至此了?”

乌明叹道:“只怕比你想象得更严重。”

羲皇宗与娲皇宫的老祖宗本是一家,后来因理念不同而分裂,羲皇宗之主向来择男,而娲皇宫之主一直传女,彼此互不相干。

乌明是娲皇宫弟子,天生就断绝了他成为继承人的可能性,又因为他占了大师兄的名分,兼修为了得,将来必在新宫主之下占据一席之地,故各方都愿意过来拉拢他,希望能得到他的拥戴。

偏偏乌明是个一身反骨的,不愿意受人强迫,更不愿意做违心之事。

他与李荻关系不错,时常从另一座山头跑来青鹿崖找他喝酒,一来二去,就跟他身边的婢女詹茗熟悉了。

他不想跟那些拉拢他的势力联姻,又恰好跟詹茗培养出了感情,索性便提出娶她,彻底断了那些人暗戳戳的心思。

“话说,你怎么不让三老知道,你带回来那姑娘身上有半部琅嬛元典呢?”

三老,指的是李荻继位之后,仍旧管理羲皇宗内各项庶务的三位前辈。

也正因为他不管事,所以宗内弟子仍旧习惯称呼他为“少主”,而非“宗主”。

李荻摇头道:“三老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想办法让她交出来,不论傅家是如何得到这部典籍的,它最终的归宿都不该在乾元山。”

乌明道:“你想找机会送还给花神谷或无相剑宫?”

李荻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置可否。

“那你该把她放在身边。”乌明不惯茶水的寡淡,继续喝酒,“在你眼皮子底下看着,总要安全些。”

风吹过,檐下铁马叮咚,李荻转头望向清凌凌的溪水中飘零的茶梅花瓣,仿佛是在为那落红叹息:“我不想强迫她,也不想让她觉得我别有用心。”

“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乌明数落他,“看着磊落潇洒,其实拧巴得要命,不累吗!”

李荻没法反驳这话。

乌明单臂撑膝,托着下巴看他,语重心长道:“我说真的,那姑娘的皮相太扎眼了,混迹在外门弟子堆里容易出事,反正詹茗就要走了,你现在把她提上青鹿崖,也没人会说什么。”

李荻想说你不懂,根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那姑娘是个极有主意的人,虽然外表看着柔弱,意志却很坚定,只要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哪怕没有一点修为,也容不得旁人随意安排自己的人生。

那么孱弱,却那么坚韧。

说实话,这一点他挺佩服她的。

不是地位尊贵,修为高深就是强大。

这太片面了。

强大是一种游刃有余的心态,是一种哪怕身处逆境,也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为之不懈努力的智慧。

那种明知自己想要什么,却迫于各方面的原因而自我压抑,甚至自我怀疑,身陷泥淖的人,差得远着呢。

“婚期定在什么时候?”李荻欣赏着远方山色,顺口问了一嘴。

乌明道:“冬至。”

李荻感慨道:“那可够冷的。”

是啊,还有不到一个月了。

栖霞山庄之内,枫林如火,倒真像是天边撒下的一抹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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