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经之首曰?山。其首曰招摇之山……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余,食之不饥。”
招摇山有没有祝余仙草不清楚,昭山上倒有一只被唤作“祝余”的女妖。这女妖在山涧给自己寻了处可吸收日月精华的修炼宝地,每日端坐在岩石上专注修行。
天生万物,万物有灵。灵由天生,术由灵化。若问这天上地下有何术,其一为仙,其二为妖,其三为道。
祝余作为一只天生地养的妖,她的梦想就是得道成仙,不受轮回之苦。为此她老实本分长年累月地呆在远离人烟的深山潜心修炼功法,日复一日吐纳妖丹,为雷劫做准备。
昭山,准确来说不是具体哪一座山,是一条绵延千里蜿蜒起伏的山脉,鸟瞰图似一段龙脊头尾相连。
山上树木郁郁葱葱,任四季变化仍一片青翠。栖息于林中的走兽飞禽,饮山泉,嚼山草,食山杂,捕山荤,一代一代,繁衍生息。
祝余原本也是一只兽,她不愿像族类那样,余生只有短短的二十多年。也不想过终日捕猎,三顿不定,还要担忧被猎人捉住扒掉皮毛的悲惨生活。
日夜交替,年岁更迭,祝余从兽修成精怪,从精怪修成能幻化人形的妖,到如今即将迈入神域,花了整整九千八百八十八年,她不曾离开洞府半步,亦未造过杀孽。
万年雷劫即将到来,祝余虽有将近万年的道行,也不敢掉以轻心。上次被雷神劈还是在五千年前,雷劫无法估计具体时间,雷神大人如果心情欠佳,一道天雷甩下来是会妥妥要妖命的。
祝余想上次渡劫大概是刚好撞在雷神枪口上,一道一道骇人的天雷争先恐后地追着祝余劈,活像来索命的。
响彻云霄的电闪雷鸣声听起来像是大地正在崩裂,祝余仓惶乱窜在被黑暗和狂风包围的山林之间,待活活承受了十二道天雷后,原本雪白的皮毛就像炭堆里翻烤过,还散发着丝丝烤肉香,以及浓郁的血腥味。浑身上下更是惨不忍睹,皮开肉绽,皮肉翻卷,连动只爪子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雷声淡去,乌云散开,拨的云开见月明。寂静无边的夜里,一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仰面贴在溪涧边,乌黑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腰臀两侧,泡在水里的身体上方泛着黯淡的白光,随着时间的流逝,那团白光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
随后那具身体竟缓缓地爬起来了,先前的伤痕消失的一干二净。
五千年前的雷劫让祝余修成了人形,结出了妖丹。
五千年后即将到来的雷劫是祝余夙愿将得偿所愿的契机。她想:倘若雷劫得渡过,有机会位列仙班,首先要登门拜访雷部,一睹雷神真容。
她将面前莹润发光的妖丹收回体内,伸了伸盘麻的双腿,洞府外有一秋千架,秋千架上的扎着双丫髻的小人儿一见她负手飞出山门,撒欢似的扑进祝余怀里,向祝余献宝似的从围兜里揣出几颗红彤彤的果。
“仙女姐姐,你看!你看!“
祝余辟谷多年,自化成人形以后只食清风玉露。凡事都有例外,而眼前这个意外捡来的人类女娃娃就是那个例外。
“好好好,我吃。”祝余无奈地从娃娃手里拣了颗看起来最熟的,小心嚼了一口,嗯,一如既往,果然很酸。但又不能打击孩子,只得疯狂控制脸上快变形的肌肉走向,看着娃娃稚气天真的笑脸,万年大妖祝余违心地竖起大拇指。
两年前,同为昭山修炼的另一只大妖修成正果,先祝余一步羽化成仙。恰好此妖与祝余乃千年挚友,友人成仙,祝余自然是为他高兴的。
在上天庭赴任之前,特邀祝余一叙。祝余应约一方面为好友践行,一方面也想求教好友渡劫得道的经验。故祝余破天荒出了山门,前往凡间人类开的茶楼赴约。
俗世凡尘,人心一颗,人性万千,切不可测。
《堪舆广志》曰:“昭山以南,三百里有国,曰羌国。国君己姓,性仁,善治,亲贤勤政,民爱之。多年膝下唯一子,君后所出,后早逝,位悬。王子幼,病缠身,帝恐其夭,召天下医,续子寿……
昭山以东,六百里亦有国,曰虞国。虞帝多情,怠政。虞国有盟,虞西南千五百里有国,曰息。虞上东千里有国,曰瑶,西望数十里有奇山,曰暮。虞帝有二妃,一妃生与息,一妃出与瑶,久积怨。一日帝城巡,得臣献一女,其貌独绝,帝见之钟情,诏国予妻之尊娶之……”。
告别故人后,祝余有些惆怅,回昭山途中,她正百无聊赖坐在祥云之上,看着脚下的人间发呆。行过一处,见一伙蒙面人鬼鬼祟祟站在悬崖边,领头的黑衣人从一个数把剑穿膛且身穿盔甲的死人怀里抓过一稚童,一把扔下悬崖。
祝余心道不妙,迅速捏了个诀,刹那之间,那稚童便躺在祥云上。祝余端详着这凡人的小小身躯,估计是被吓晕了,还没巴掌大的小脸煞白煞白的,双眸紧闭。祝余一边探娃娃的脉息,一边探头观察那帮凶徒的动向。
蒙面人们检查完没有活口便匆匆离去了,留下一地的尸体,看衣着,有一位华裳妇人,其他着盔甲的应该是兵士的。
祝余原本以为娃娃是被吓晕的,一探脉息忍不住暴粗口,到底是怎样的恶毒,才能给这么年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