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晌午,原离躺在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晒太阳。瘸子和阿囡火急火燎地赶到她身旁,一齐喊道:“有急事!”
原离被吓了一跳,不耐烦地问:“什么事啊?能有多急?就不能等我睡起来再说?”
阿囡道:“十万火急!”
原离晃晃悠悠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还揉了揉眼,这才正眼看向二人。
只见傻瘸一个愁容满面,一个严肃异常,原离推断这急事定不是好事,拉着脸问:“你俩是有一个急事啊,还是各有一个急事啊?”
阿囡没听懂,茫然地瞅瞅瘸子。
瘸子道:“各有,今日……”
“停——”原离打断瘸子,向阿囡仰仰头,“阿囡你先说。”
阿囡忙道:“师傅,山卿公子回来了,在店里等您呢!”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刹那间,消失已久的痛感死灰复燃,原离觉得腹部有什么东西在隐隐跳动,并且愈演愈烈。
她迅速捂住肚子,心想方才应该让瘸子先讲的,然后没好气地道:“别大惊小怪,回来了就回来了,你跟他说我失忆了,把他忘了,不见面了。”言罢,又一阵灼痛涌上,她不由哆嗦了下身子,连忙挥手赶傻瘸二人离开。
瘸子面露忧色:“姑娘,也许你该听听我要说的事。”
原离没力气拒绝,只得点点头。
瘸子道:“姑娘让我找的人出现了。”
原离“唰”地站起身,她没想到刚被灌下一杯毒药,转眼竟又找到了解药,连肚子都好像不那么疼了,“啊啊”吼道:“哪儿?”
瘸子回:“在镇子东头的茶摊,我带你过去。”
于是,原离吩咐阿囡拖住山卿,自己则推着瘸子悄悄从后门溜走。她推得极快,那轮椅颠来颠去,让瘸子觉得像骑着一匹腿脚不灵活的马驹子。
瘸子无奈转头,冲原离道:“姑娘,不着急,那人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原离放慢脚步:“哦?你如何知道?”
“因为他在等人。”
“他等的人若是提前到了呢?”
“不会。”
“这么肯定?”
“嗯。”
瘸子惜字如金,显然是不愿多说,原离也没揪着不放,虽然她相信,只要她肯问,瘸子便会答。
一刻钟后,二人到达镇东。原离一眼便瞧见了一个小茶摊。
这茶摊是用几块破木头搭成的,本应十分不起眼,奈何大街上光秃秃一片,它竟成了最惹人注目的那个。
茶摊旁矗立着一根黑乎乎的竹竿,竹竿顶上挂着个菱形木匾。
这木匾“吱呀吱呀”地随风摇摆,上面印有用毛笔写成的“茶”字,大概是历经风霜,当下已不再清晰。
茶摊内摆放着一个精致的茶台和两三张被擦得锃亮的木桌,与破破烂烂的茶摊对比鲜明,格外怪异。
不过,这还不是最怪异的。
原离的视线越过茶台,被茶摊唯一的客人深深吸引。
那人坐于木桌前,身披一件厚重的狐狸毛大氅,举手投足娇柔多姿,气质反倒是清冷且圣洁的。大氅上头是一顶白色斗笠,斗笠边缘垂着一圈细薄的白纱,白纱轻飘飘的,让斗篱下的白皙脸庞若隐若现,给此人又增添了一分神秘色彩。
这样一个人绝不属于怀来镇,甚至不应属于这尘世。她出现在此处,就如同神仙下凡,任谁见了都要情不自禁地驻足停留。
原离直勾勾盯着她,她似有察觉,放下手中的白玉茶杯,缓缓转头看向原离。两人之间隔着茶摊的破木头,隔着斗篱下的轻纱,但原离依然觉得她目光深幽,好像一眼便能洞悉自己的灵魂。
“姑娘!”一旁,瘸子忽然惊呼,见原离没应声,又加重语气,“姑娘!坏了!”
“啊……啥?”原离收回目光,转向瘸子,心思却还残留在那怪异的斗笠女子身上。
“姑娘,我们所寻之人已经不在此地。”瘸子愁眉不展地道。
“所寻之人……难道不是她吗?”原离指了指斗笠女子。
“谁?”
“她呀!这么大一个人,你看不到吗?”原离再次指向茶摊,手指重重地连点三下。
“她……应是位普普通通的客人。”瘸子瞥了一眼斗笠女子,便把视线重新聚到原离身上。
“你管这叫普通?”原离不禁佯笑。
“嗯。”瘸子点头,“不过,她虽普通,却有用。她先前就在此处喝茶,兴许知道姑娘所寻之人的去向。”言罢,瘸子转动轮椅朝斗笠女子而去。
原离伸手欲阻拦瘸子,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她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因为瘸子判断失误,他们把到手的目标给弄丢了,不由撇嘴嘟囔:“死瘸子,你最好能问出点什么,否则,姑奶奶我弄死你。”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瘸子就折返归来。他离开茶摊的时候,那斗笠女子起身向他行了一礼,而他只是点头回应。
原离与他们距离不近,加上北风的呼啸声太大,即使她竖着耳朵努力偷听,也没听清瘸子与那斗笠女子说了什么,急得心里直发毛。
不过,瘸子回来时,她已将自己焦急难耐的表情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