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漆黑。
原离感到身体失去了重量,听到风在耳边“嗖嗖”吹过,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好似有一缕温柔的细沙从指缝间划过。下一刹,她便落入一个骨感且冰凉的怀抱。这怀抱,她再熟悉不过。
一团灵光幽幽地亮了。原离正抬着头,恰巧睹见身后之人的脸。流畅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澄澈见底的眼眸,略发苍白的皮肤……她心头一慌,忙推开他,挣扎跃下,这才发现,他们已至洞底。
“啊啊啊啊……”
上空,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后岱然迅速转身护住原离。转息之间,一声巨响在耳畔炸开,二人不由低头,发现云真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凄凄惨惨戚戚。
“疼疼疼疼疼……”云真面容狰狞,摸着后脑勺一点一点扬起头,他感到上下眼皮的缝隙中有一道粉色光线映了进来,猛然睁大双眼,惊道:“哥哥,姐姐,你们!你们……”
眼前,原离斜靠着一堵高不见顶的土墙。后岱然则一手撑墙,一手搂着原离的腰。原离微微张开的双手,正紧紧顶着后岱然的胸膛,恰到好处地描出了他矫健却不突兀的胸‘形。
原离与后岱然相识一眼,慌忙分开。怎料原离头上的凤翎凤发簪竟勾住了后岱然的衣领。只听“嘶啦”一声,那件白麻外袍自上而下裂开了一道整齐的大口子,然后顺着后岱然的肩背缓缓褪到了脚跟。
后岱然身上仅剩一件薄薄的中衣,他清瘦的身体在微弱的光线中多了几分迷离。
灵光灭了,三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黑暗中,一个惊异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哥哥,姐姐,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
“不是!”
此为原离的声音。
“不是……”
此为后岱然的声音。
两句“不是”之后,再也没了声。
就在现场氛围即将陷入死寂之时,原离忽然道了句“后岱然,赶紧点灯。”,语气格外冲。
少顷,地洞重新被照亮。
云真瞅瞅眼前面色绯红、略显狼狈的二人,犹犹豫豫问道:“姐姐,方才你叫哥哥什么?”
原离一愣,赶忙正色道:“啊,祝厚燃,祝厨子的全名。”
云真:“哦,哥哥可是来自观火州?”
后岱然抢先原离一步,面不改色地回:“家父出身观火,家母出身九土,我随家母习土系灵术。”
原离闭紧嘴巴,心想,果真厚颜无耻。
云真道:“难怪哥哥姐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能毫发无损。不像我,若不是多少有点灵力护体,小命怕是已经没了。”说着,他又揉了揉后脑勺,那小小的脑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大包,大包上面还粘着一根弯曲的金丝。
“等等,这是什么?”原离捏起金丝,那金丝不长也不短,不粗也不细,着实看不出什么门道。
“这明显就是从衣服上掉下来的,也许是纵火那人的衣服吧。”云真终于爬起身,他边说边左右张望,问道,“诶,哥哥,姐姐,这地洞真是土灵术打造的?”
后岱然回:“不错,此处地形宽阔,说明我们已经通过酒楼墙壁到达地下。”
云真:“既如此,你们所说的纵火之人,该不会也是个土系修灵者吧?”
后岱然笑道:“也许是,也许不是。”
“嗯……啊?”
“青医馆近三十修灵者中,只要有一人习土系灵术,这地洞便可完成。”
听到此处,原离难掩兴奋:“我懂了!大火,酒楼,地洞,如此周密的设计绝非临时之举。若我猜得没错,那纵火女子先是哄骗同窗为其开凿地洞,然后纵火杀人灭口,最后趁乱跳上对面酒楼,通过事先备好的地洞逃之夭夭。咱们得赶紧动身了,说不定这地洞尽头就是那人的藏身之处。”
她分析得头头是道,那纵火之人的行动路线如连环画般尽现眼前。然而,这地洞所达之处只是一个三面环墙的死胡同。这种不起眼的胡同,仁宸城少说也得有上百个,并且每个都通向繁华的街市。
原离出了地洞,打扑了下身上的灰尘,直奔胡同尽头的惶惶灯火。
两个挑着灯笼玩闹的小孩险些撞上她,提着裙摆赶来的妇人连连说着“抱歉,抱歉”。
不远处,一架灵光马车疾驰驶来。后岱然一把将原离拉到身旁,道:“姑娘,小心。为何不看路?”
原离垂头丧气:“看来我猜错了。”
云真跟上来,道:“对啊,姐姐,你定是猜错了。你瞧瞧,那边黑布隆冬的地方就是青医馆废墟,对面不就是咱们刚离开的酒楼嘛,哪个纵火犯会藏在大街上,而且还是离作案现场这么近的大街。”
原离斜眼瞪他,恨不得用水灵术把他淹死。
“不然。”后岱然道,“其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混入乱糟糟的人群逃跑,也不失为一种良策。”
“还真是如此!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云真听罢,看后岱然的眼神又添了一分崇拜。
“不过,线索还是断了。”原离沉思片时,抬头看向后岱然,“后,祝厚燃,我想去青医馆废墟。”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