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不明所以的望着赵槿离去的身影。
四下幽静蝉鸣,她百无聊赖的蹲在草丛边数叶子,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身后蓦地传来一阵动静,她忙回首。
循着发声处望去,努力的睁大眼睛看,只见赵槿一步一步从暗处走来,她的脸上失魂落魄,眼中失了光彩,整一个行尸走肉的模样。
目光下移,落在她的手上,仿佛握着一个东西,在月色的映照下闪着微光。
她不由得微惊,这才去了一小会儿,怎就成了这副模样?!
“殿下……”
赵槿经过她身旁,却仿佛并未听到她呼唤。她的眼眸茫然又空洞,那是一种悲伤到极致的万念俱灰。
她一路跟着赵槿,却见她并未回府,而是去了一家酒楼,此刻已至深夜,楼中仅剩寥寥几人。
赵槿将手中东西拍在桌上,大喝一声,“上酒!”
小二急急忙忙跑来,无意与她对上眼,那目光如刀刃,似要将他活剐了,可怕的紧,张口结舌道:“姑娘……还、还要点别的吗?”
“酒!只要酒!”
“好、好,您稍等。”
小二一刻都不想再待下去了,忙不迭地去给她拿酒。
方梨见状,低声提醒:“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吧,若被圣上知道您……”
话还未说完,只听‘砰’的一声,酒杯砸在地面,四分五裂。
她吓得浑身不敢动弹,傻愣愣的看着赵槿。
“别提他!”
厌恶、憎恨、委屈……
多种情绪萦绕在她心头,却被她极力的压下。
小二咽了咽口水,和一旁的掌柜说话,“这姑娘太可怕了吧,她那眼神像是要杀了我似的。”
掌柜的瞥了他一眼,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你慌什么,做好你该做的,其他的别问!”
赵槿不要命的灌酒,大有一副喝不死便往死里喝的架势,谁也拦不住。
方梨即便害怕,却不忍看她如此神情,颤着声劝道:“殿下……你真不能再喝了……”
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模样实在渗人,手还未碰到酒壶,就被她一把甩开,“滚!再过来……本宫、本宫就抄了你的家!”
权力大就是好啊,想抄谁家就抄谁家。
她扯出一抹笑容,双颊微红,眼中醉意勾人,意识迷糊的朝着对面做出一个碰杯的举动,“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
“不醉不归!”
方梨见她要倒下,连忙扶住,“殿下,你醉了,我们回吧。”
弦月被云层遮挡,天色瞬间阴沉下来。
方梨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进了府。
这边刚把她放在塌上,倒杯水的功夫,她就坐了起来,直直的望着她。
她吓得手一抖,杯子险些掉在地上,不甚利索的问:“殿下,你……你不是醉了吗?”
赵槿拧眉环顾四周,沉声道:“这不是本宫房间!”
她笃定的语气令方梨微愣,“啊?”
屋内隐隐有股生人的气息四散,可又因她喝了酒,脑中混沌杂乱,没能反应过来。
“殿下说笑了。”方梨走过去将杯子递给她,替她宽衣解带,“这不是您房间还能是哪?”
赵槿晃了晃脑袋,抿了一口水道:“那……是本宫的错觉。”
衣衫半解,倏然,敲门声起。
方梨看她一眼,并未应声,门外之人静了片刻,道:“殿下,草民有事求见。”
嗓音低沉,衬得这夜色格外昏暗。
他的身形欣长,模糊的侧颜倒映在隔窗上,棱角分明的脸庞更显疏冷。
赵槿抬颌示意,将杯子搁置在桌上,手上动作却不停。
门扉半开,月色照入室内,朦胧身影婀娜,裴浔循声望去,只见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人影,衣纱已退至手肘,露出滑嫩细白的肩颈,她身姿曼妙,过肩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前,顺着玲珑曲线沟壑而下。
她微微侧身时,隐约瞧见那腰肢竟与散落青丝一般宽,不盈一握,柔若无骨。
似是察觉到他的存在,赵槿退了一步,半个身子露在屏风外,回眸望去,眼尾上挑,媚意与醉意杂糅,别样风情。
裴浔的视线不受控制的下移,倏地,一阵脑热——
月光照耀下的那抹身影更显缥缈,薄纱轻拢,冰肌玉骨,肤白貌美。
他看的脸热,蓦地闭眼转身。
方梨早已识趣的退了出去。
室内空幽,熏香阵阵。
裴浔身姿端正,高大挺拔的身影倒映在窗棂上,昏暗烛光透着暖意,暧昧氛围在二人之间蔓延。
他眸子紧闭,羽睫轻颤,身子隐隐发热,却始终克己守礼,绝不越雷池半步。
“不是说有事同本宫说吗?”
赵槿的嗓音细软,如江南烟雨般缠绵,又似浮在云端,空灵而清幽,尾音拖长,勾人不自知。
当下,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哪里还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他不自觉的吞咽一口,在这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
砰、砰、砰……
是他的心跳声。
杂乱无章的跳动,是热血上涌的象征。
腰细腿长,娇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