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他很近,近到能看清他脸上绒毛,根根分明的睫毛轻颤,脆弱又无助的神色,她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几乎在同一时刻,裴浔睁开了眼,似是一怔,闪过某些别样情绪,还未等她细看,便见他露出茫然又迷糊的神情,浑浑噩噩的意识仿佛不甚清晰。
赵槿也没在意,指尖的触感尤在,滚烫又烧灼着她的心口。
她一点一点屈起手指,拇指不经意间缓缓擦蹭而过,心下荡起一圈涟漪。
她稍一动作,鼻尖便与他相碰,暧昧的温度不断攀升,她垂眼看着他的唇。
“殿下,你……”
“什么?”幽幽的浅香蔓延,令人沉沦。
“你压到我了。”
“……”赵槿霎时抽回手,退开了些许,身姿挺立,目不斜视。
她淡定的仿佛从未沦陷。
裴浔眨了眨眸子,眼中逐渐恢复清明,他撑着床板起身,“殿下,我……草民,这是在殿下的软塌上吗?”
他的嗓音低哑,喉中仿佛被火灼烧一般刺痛。
赵槿瞥他一眼,“明知故问。”
裴浔却挣扎着下榻,“这不合规矩。”
一只手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回床榻上,虚弱的身躯就这么直挺挺的倒下,无辜的看向赵槿。
“躺也躺了,这时候说这个你觉得有用吗?”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朱唇微扬,一字一顿提点,“你且记住,所有的不合规矩之处,皆以本宫的旨意为准!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是。”
脚步声渐远,他缓缓抬眸,注意到对方的身影就在这一扇屏风之外。
又近了一步。
他眉心微动,嘴边扬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如清风一缕,转瞬即逝。
这些日子他也摸清了赵槿的性子,与外界相传多有出入。
她看似凶狠无情,不按常理出牌,却也嘴硬心软,他就赌她尚有一丝怜悯之心,好在,他赌赢了。也不枉他做了一场苦肉计,淋得这身雨。
这下心情大好,他仰头躺在塌上,安枕入眠。
大雨渐歇,天光大亮。
裴浔听到门外响动,悠悠转醒。
一入眼便是一道玲珑身影正拿着一本书翻看,书册挡住了大片光线,只余零星一点,落在她的额间。
“殿下,吃食皆已备下。”寝外丫鬟来报。
“嗯。”赵槿应了声,合上书册,将之搁置在旁。
转而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她的步履轻盈,轻纱随风飘动,衬得她愈发不似人间烟火。
他匆匆闭眼,感受到浅浅的呼吸落在耳畔,心底不由紧张。
“还没醒啊?”赵槿自语一句,又凑近了点,手指极不安分的停在他的喉结处,痒意袭来,酥麻感令他再也装不下去了,只能睁开眼。
却见赵槿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并无半点惊讶。
他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赶忙下榻,赤脚踩在地上,跪下认错,“殿下恕罪。”
“不装了?”她的嗓音平和,没有起伏。
裴浔镇定自若回道:“草民适才初醒,冒犯了殿下,请殿下降罪!”
“说说,本宫该怎么罚你?”
静默片刻,裴浔的指尖微动,颤着搭在自己的衣带上,“殿下有任何需要,草民愿为殿下分忧。”
他抬起头,清越之声藏着些许抗拒,说出口的话却似违心:“殿下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只要殿下愿意。”
赵槿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她眯起眼打量着他,她信一个人会在短期内有巨大转变,但那是基于有所图的基础之上。
曾经还抗拒她的靠近,会是什么原因能令他放下芥蒂,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这种话来?
她思忖着,却见裴浔往前挪了一寸,扯着她的裙角,低声道:“殿下……”
赵槿退后一步,笑道:“前些日子还要死要活的,这下愿意了?”
裴浔面色微凝,耳根渐渐染上一丝薄红,“草民……草民自是愿意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嗤笑,“可本宫嫌脏。”
毫不避讳的讽刺与嘲弄,与那日说他身份卑贱的神情一模一样。
他的脸色瞬间煞白,冷意攀上脊背,心脏一沉再沉。
“殿下嫌脏……”他喃喃自语。
“不错。”
裴浔低低笑起来,从胸腔里传出的笑声,比那冰窖里的寒冰还要冷,冷到骨子里,“殿下所言不错。”
他的血是脏的,心是脏的,就连灵魂也是脏的。
可赵槿又能比他好的到哪儿去?
他的眼中迸发出冰冷刺骨的寒意,手指紧紧捏着衣角,不经意间刺破了指腹的皮肤,血珠渗出,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毯上,晕开一片红渍。
眉目微敛,藏起所有情绪,温润的嗓音比平日里还要低沉几分,“那殿下想如何惩罚?”
赵槿蹲下身,手指自他额角抚过,一寸一寸往下,热意消退,清亮的触感如院中的鹅卵石,清隽的眉眼仿佛蕴着腰佩的温华,细碎的光芒静静流淌。
她挑起他的下颌,泠泠出声,“不若自今日起,你便贴身伺候本宫,直到本宫满意为止。”
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