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军毫不犹豫,“会死,会生不如死。”他回过头,认真且严肃的警告:“不要做多余的事,我辛苦了这么多年,绝不会让任何人毁了。”
他没有留恋,转身就走,莫谦看了眼莫知鹤,踌躇着说道:“知鹤,你父亲他有自己的理由,你别……”
一抬眸就对上他冷淡到极致的目光,小心肝猝不及防抖了下,磕磕绊绊道:“那、那我也先走了……”
他快步跟上莫崧,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
莫知鹤嘲弄的笑了下,闭上眼重重吐出一口气。
他心里挣扎又纠结,理智上告诉他,他应该要劝父亲迷途知返,莫要酿成大错,可依莫崧的性子,怎会轻易被他劝动?
再不济,他也应将此事报与圣上,可那样一来,别说莫家了,就是父亲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头一次,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
忠孝无法两全的情况下,他又能如何?
想了想,他回屋换了身常服,随后遣走随从,独自一人出了府。
/
丝绸装裹的马车缓缓驶过街巷,路上积雪早已化去,天边一道暖阳照在地面,冬去春来,微风吹起帘幔,令人心旷神怡。
车内点起了淡淡熏香,赵槿懒洋洋的倚在车壁,时不时抬眸看裴浔几眼,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弄的裴浔好生局促。
他摸着后脖颈,耳廓微红,状若无意的撩开帘子看向车外。
赵槿心情甚好的歪着脑袋打量他,目光落在他白皙的后脖颈上,停顿须臾,脚尖微动,挪到了他的身侧,一手按住他撩帘子的手,笑着道:“方才之事,本宫需要一个解释。”
裴浔望着她的眼睛,翘起的眼角潋滟多情,其间仿佛自成另一处天地,浩瀚星空,皎洁如月。
不知不觉,竟有些沉迷。
尤其是她一侧脸颊上若隐若现的酒窝,俏皮又温柔,他痴痴的看着,分明没喝酒,却觉得醉意上头。
赵槿自是看到了他眼里的惊艳,挑了下眉,轻声道:“怎么?”
裴浔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跳加速,只是周遭的空气仿佛都被抽走,呼吸逐渐困难,因她一个举动而方寸大乱,实在不像他。
舔了舔唇,他艰涩开口:“殿下想听什么?”
赵槿移开了些许,给了他一些空间,“自然是事情的真相。”顿了下,她疑惑道:“你当真是被人推的?”说是这么说,可满脸写着不信。
裴浔静默片刻,嗫嚅一声:“不是说了吗,是我不小心……”
赵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堵住他的唇,‘嘘’了一声,又道:“何必再演,本宫可是配合你把他们都教训了一顿,还装?”
“咳……”裴浔面露尴尬,摸着后脖颈,“殿下看出来了?”
赵槿失笑,抱臂靠着,上下打量着他,眼中有一丝玩味,“说实话,你演的实在不像。”
他自然知道。
只是可惜没能把裴溯牵扯进来,让他逃过一劫。
裴昭性子耿直,最易受挑拨,若非有人从中干涉,他怎会迫不及待的找他麻烦。
裴浔压下眼底的冷意,又露出那副委屈可怜的神情,“那殿下为何还要帮我?”
此话一出,赵槿沉默下来,像是在思考,几息之后,她望向他的下颌骨,那里已经上了药,白色的膏体覆盖住那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脸上有了瑕疵,总归不是好事,何况他长得这般好看。
赵槿眨眨眼,回他:“你受了伤是事实,本宫替你做主也在情理之中。”
话虽如此,可是……
裴浔看着她弯起的眼眸,情不自禁跟着笑了。
那一刻,他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二人之间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平淡却温馨。
“对了。”她言归正传,正色道:“你此次前去可有收获?”
裴浔并未隐瞒,从怀中取出那根手绳,“只发现了这个。”
赵槿从他手里接过,仔细看了看,不就一根普通竹绳,也没什么不同嘛。
她还给了他,犹豫一瞬,还是说了句:“若需要帮忙,就找……”话到嘴边,又是一转,“方梨。”
裴浔怔了下,嘴角弯起一丝温柔的弧度,“好。”他的语调里含着笑意。
似乎从他坦诚相待起,她也变了许多。
从前她的心是软的,却如裹了层寒霜,任人如何照耀,始终无法完全暖化。
他知道她的好,愿意感受她刻意藏起的善意,哪怕他们互相利用,各有所隐瞒,却能心照不宣,不说破,点到为止,也足以温暖人心。
赵槿颇为懊恼的瞥开眼,极力忽视他的笑。
马车停下了,赵槿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她沉默许久,突然扭头问了句:“裴浔,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裴浔勾唇,俊朗的面容松弛且温和,“殿下想了解我吗?”
“不急。”赵槿定定的凝望着他,“来日方长。”
他们二人先后下了马车,裴浔见赵槿停在原地,目光望向前方,他也顺势往前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玄衣的男子背对着他们,而陆酌言正环抱着剑,面色不善的紧盯着他,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