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徵袖口微动,一个晶莹剔透的月海琉璃瓶蓦然自手中翻出。
琉璃瓶中跳跃的五色火焰,在刹那间照亮了城主府阶前。
苍玱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火光,焰心是暗红的,外焰却糅合了赤青黄白黑之色。
五色火光下,四围一时静得只听见暮雀喧喧归树的声音。
众人屏息凝视,怔愣不已。
“这是丹律尊主的神火。”阵修喃喃道。
大荒之中,唯有凤凰一脉拥有这般五色火焰。
更何况桐山的高坛上,此火昼夜长明放光——象征着神族不灭,凡是去桐山者无不瞻仰过五色神火。
火光映照中,丹徵的微笑十分清晰:“见此火如见尊主。”
手持神火,当是丹律尊主的亲使无疑。
“见过神使。”公孙同和最先从愕然中反应过来,深深施礼,内心却是一口血差点吐了出来。
果然是朱华殿的人,唉,千防万防,桐山难防,终是瞒不住。
公孙城主一礼未毕,诸人连忙齐齐施礼。
“见过神使!”
“见过神使!”
“原来殷道友是丹律尊主的亲使,之前多有误会!”
苍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不得不说:被他装到了jpg.
她不由感慨大反派的心理素质与临场发挥能力都非常过硬,此时看去,众人所见的大概是少年丹修白袍若雪,眉目沉静,气度更是久居上位者的从容舒徐。
总的来说,神火和气场互相加持,十分令人信服。
不过比这些更让她意外的是……苍玱眼睛发亮地盯着瓶中焰,她的眼中也跟着跳动起了火光。
那是什么?是解绑的自由之火啊。
原来凤凰火也可以拿月海琉璃瓶装着,系统,好像她没必要跑去桐山了。
丹徵眸光从众人身上淡淡扫过,难得地感到和丹律有点血缘关系并不算糟。
思及此,他突然发现丹律不发文通缉,凤凰火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
一时心里绕过多种折腾桐山的念头。
只是这些念头来得时机不宜,公孙同和正用小眼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魔尊不得不将它们暂且按下。
“如今不须公孙城主通禀了,郦道友还满意否?”收回五色神火,丹徵挑眉看向轮椅上郦延素僵硬发冷的脸,“总不能本使是朱华殿派来相助公孙城主换灵根的?”
说来如此善用月海琉璃瓶,也算是郦延素的启发。
郦延素垂眼不答,握住轮椅扶木的手微微屈起。
丹徵慢条斯理地补充:“适才想起来,郦道友当胸有一道贯穿伤,既然不是自剖灵根造成的,那么想必就是昨夜被人所伤?毕竟骷髅只会抓咬,不会刀剑。”
“大抵是你为了误导众人地晶贩子在城外,暗自启动聚魔阵,结果不慎被柳之行撞见,只得借阵灭口。”
早先以为他灵根已换才会留下这么一道伤口,既然灵根未换,那么这道伤便只剩下为柳之行所刺这一种可能。
郦延素脸色遽变。
丹徵眼眸一转,看向紫裳女修几人:“不知几位方才可有帮郦道友缝合伤口?”
紫裳女修还未从丹修变成神使的巨大震撼中回过神来,楞楞地摇头,其他几名医修也纷纷摇首。
“哦,那就劳烦几位和在场剑修一同帮郦道友看看吧。”
郦延素握紧扶手,木然不动。
他的胸前血迹未干,苍玱离得近,刚刚看得很清楚,贯穿伤又被他自己剖开了一遍。
如果医修们之前没仔细看的话,会不会分辨不出这是他自己划的,还是柳之行导致的?
几名医修凑近察看,紫裳女修道:“确是利器所伤,但是……”
钱肃大步上前,打量伤口几眼,不由急怒:“伤口处隐隐有剑气!柳之行果然是被你害的!”
“那钱道友没有看出来伤口处还有魔气吗?”郦延素冷淡道:“昨夜我被骷髅伤后,柳之行以剑帮我排血泄出魔气。”
“神使在此,还敢狡辩!”钱肃怒不可遏,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待人谦和有礼的医修脸皮竟比鹿吴城墙还厚。
公孙同和眼睛微眯:“为何不能是你为了掩盖剑伤,往伤口灌注了魔气。”
“城主要这么想,在下也没有办法。”
“郦道友真是能言善辩。”
丹徵瞥了一眼西沉的落日,目光沉晦,“剥灵根需开坛设法备药,无法即取即用,那几人剩余的躯干以及灵根,应当都在你的家中吧?”
郦延素平静的面色终于裂开一道缝隙。
“毕竟郦道友家中遍植花木,又堆满焉酸和其他药材,诸味混杂,倒是一个遮掩的方法。”
金轮一点点下坠,落到了西边钟楼的屋脊上,霜白的石顶反射出一片灿灿的金光。
丹徵在夕照里淡淡抬眼,“公孙城主,不如先去他家中找找?”
一丝慌乱从郦延素脸上极快地闪过,随即他强自镇定地一笑,仍是那个温和有礼的桃源谷医修,“好,我带公孙城主和诸位过去。若是没有,还请放我回师门。”
公孙同和看郦延素镇定自若的样子,都有些禁不住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