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地点点头,对的吱,大王有它够了吱。
丹徵注视着苍玱,月光筛过枝叶落在少女凝静的面孔上,斑驳错落的阴影里她似乎在垂眸黯然,语气又十分失落。
但,怎么看都觉得这破石头只是不想干了。
罢了,这石头费了他不少血,而且还算勉勉强强顺眼。
思及此,丹徵一双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勉励道:“倒也不必如此自贬,大化造物,大抵皆有其用。”
“假以时日,本座或能找到让你修炼的法门。”
苍玱:“……”
辞职不成反被画饼。
她继续挣扎:“要是不能……”
“纵然不能,你不妨想想——”丹徵眼尾流泻一点笑意,“不材之木,反免于伐。”
……很好,已经上升到了无用之用的哲学境界,话全被堵死了。
不仅如此,魔尊说完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算是以资鼓励。
苍玱想避,但身高差让她避无可避,就很心塞。
紧接着,他又揉了揉雷击鼠的耳朵,“你也大有可为。”
苍玱心塞更甚。
及至出了院门,长街上浩荡风来,将院中所带的诸般杂气与抑塞一并冲散。
苍玱长长舒了一口气。
吱吱缩在她的袖中,不时哼唧一下,圆月垂挂在天穹,将皎然的清辉遍洒。
这一路心中轻快,她终于有闲情欣赏起山城夜景。
少年走在月色里,晚风柔和地吹起他的衣摆,一径簌簌飘荡。
青砖上的影子一前一后,偶有街边灯笼的火光照过,拖曳得斜长。
前路漫漫,此夜幽幽。
她想了很多,却仿佛什么也没想,任凭思绪漂浮在空明如水的月光里。
不知不觉间,巍峨城墙已近在眼前。
北城门下有人在等。
公孙同和见他们走来,笑眯眯道:“幸好等到神使了,还能相送一程,二位走得也太急了些!”
丹徵有些意外,“不是不想和城主话别,只是……”
公孙城主连连摆手,“明白明白,神使不想天亮了再走,怕我们搞一堆繁文缛节欢送。”
眼见神使微笑不语,公孙同和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述起职来,又一而再再而三地道谢。
神使可以事了拂衣去,他却不能不自陈己过、不能不代表鹿吴再表谢意,还好蹲到了人,不然他追也得追到桐山去。
在抑扬顿挫声里,丹徵想起了父尊伽罗当年对公孙同和的评价:有点糊涂,难得糊涂。
起初三十六仙门中大多数不支持公孙同和担任城主,他年纪轻、修为弱、性情温吞,只擅炼器,不善言辞,除了他出身鹿吴功绩过人外,可以说毫无优势。
只是他的功劳实在难以估量。
在最后一次两界交战中,鹿吴旧城主临阵脱逃,不问世事的炼器师靠他炼制的法器和加固的城墙撑起了全城防线,抵御住了一波波尸潮的冲击。
鹿吴从而幸免于尸山血海,等到了两界和盟的一天。
因此他对鹿吴所有人来说便是恩重如山,这里的人们都坚持让公孙同和担任城主,为此联名上书桐山朱华殿。
再后来,两界通行之后,鹿吴的妖修魔修越来越多,成了一块冒油烫手的肥肉,很多人等着看公孙同和无法协调三族矛盾的笑话,三十六仙门中不少等着接管鹿吴。
或许是运气好,或许是人们感念他的功劳多有宽宥,公孙同和竟一次次平息了棘手争端,鹿吴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运转了下来。
公孙城主口干舌燥地背完大篇感激赞美之词,猛地一拍脑袋,“哎,差点忘了!”
说着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一个芥子囊塞到苍玱怀里,一边诚恳道:“都是些小道友修炼路上用得到的东西,一点谢意,就别拒绝了啊!”
丹徵不由失笑。
不善言辞可以练、修为不高可以提升,但初心不改,方有今日的公孙城主和鹿吴城禁。
末了,公孙同和将二人送出城门外。
城门外,有些深深浅浅的坑洼折射着盈盈月光。
公孙同和长叹一口气道:“我生于斯长于斯,自然是希望鹿吴有永远的太平。”
他最后深深一礼:“大恩大德,鹿吴不忘,公孙同和永远感念于心。”
“殷道友、苍道友,请多珍重。”
丹徵扬眉,眼中有湛然笑意,“公孙城主亦是。”
此际回望鹿吴城,他心中竟是前所未有的轻盈,堪比突破百年封印。
世事苍茫,终归有一轮清光不改。
公孙同和目送一双少年人在旷野之中渐行渐远,在他们的身后,一城凝滞已久的妖魔气息渐渐无声流动。
慢慢往回踱步的公孙城主收起了罗盘。
很多年前,他推辞不过上任的时候,曾经听到有人背地里笑他是个只懂炼器的糊涂人。
那又如何呢,他炼器重防守不重攻击,只为尽力保护更多的人。
他修为是不算高,不过觉得自己笃行向善,志诚问道,总能有所寸进。
至于今时今日,也算问心无愧,界门关闭百年,得过且过吧。
这样想着,长庚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