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然穿着米白色的长衫。
米白色是仙灵宗的代表色,当初他定下这个颜色时,主要是因为天然麻料便是这种颜色,省钱。
但米白色泽柔和,穿在身上很难显出掌门威势,姬然费了无数心力,最终才让掌门制服变得有棱有角,撑起他原本瘦削的肩膀,显得凌厉端庄不可侵犯。
只不过,他平日里的柔和神情,却还是和凌厉毫无关系。
但现在,他表情严肃得像是要上战场。
姬然微微拧着眉头,倾听着岑为的汇报,听对方讲述着纳新考核中的种种花费,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对方。
他不太懂什么是怀疑且怜悯,只好先采用怀疑。
岑为声音开始停顿。
姬然将目光换成怜悯。
岑为声音开始颤抖。
姬然在岑为颤抖的间隙,轻飘飘地叹了口气,缓慢悠长,却在其中充满无可奈可。
岑为捧着账本的手臂也开始颤抖。
姬然最后换上期盼目光看着对方,目光好像在说:岑为,这就是全部了吗?
你就只能做到这样吗?
掌门对你如此信任,你真的要辜负这种信任吗?
岑为啊,你天赋卓绝,掌门也对你寄予厚望,你本不该是这样平庸之人。
姬然没有这么想,但是很明显,被他紧盯的对象脑子里转过的念头比这还要多。
岑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掌门,我错了。”
姬然:惊呆,竟然真的有用。
……
第二天一早。
原本只有卜嘉一个人的无名殿现在住了整整四个人,荒凉的废墟总算是多了点人气。
尤其是原本寂静无声的清晨,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最先醒来的是睡在东厢房上铺的城梦寒,她蹑手蹑脚地爬下床,保证自己绝不会吵醒睡在下铺的同门师妹,并且帮对方掖了下被角。
然后,开始去正殿认真打扫。
之后则是西厢房的它嘉泽。
他一醒来就找了个偏僻但能看到日光的角落,毫不嫌弃地往地上一坐,就开始了一天的修行,完美贯彻自己瘦弱孤僻独行侠的形象。
当双子珍醒来时,则有些恍惚。她一向认为自己勤勉认真,却没想到师兄师姐竟然起得都比她要早。
危机感,强烈的危机感。
她本就天赋低弱,若是再没有其他人努力,这辈子岂不是连筑基都没有机会?更不要想更高的层级,她将永远没有机会看一眼属于修仙者的世界。
不行,她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笨鸟先飞,她是笨鸟,她要比师兄还要努力才行。
但是,她并不会修炼,她手中连一本炼气功法都没有。
可她的师父……
双子珍不敢忘记师父收下她时对她说的话,她也想努力做一个不用麻烦师父的弟子,师父给了她一个废品灵根入门的机会,她已经十分感激。
但最开始的入门教导,实在是没办法在脱离师父的情况下独自完成。
双子珍望了望天色,昨日师父说要巳时初去见她,应该就是要教导他们了吧?
双子珍在房中蹦跳着进行基础的锻炼,快到巳时,她掐着点出门。
“大师姐,二师兄,时候不早了,一同去拜见师父可好?”
大师姐闻言乖巧地跟在了双子珍身后,还讨好地向她笑了笑,一点也看不出一般师姐的样子,反而有点傻。
师姐似乎确实有些痴傻。
二师兄则在角落里冷不丁地发出声音,对着双子珍冷哼一声,态度轻蔑不羁:“这个时辰都未起身,这种惫懒之辈有何必要去拜见。”
巳时初,这个时间听着就让人嫌弃。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本就是仙灵宗弟子,他可是听说了这位卜供奉在纳新考核那日搞出的事情。
双子珍反唇相讥:“连师父都不行拜见,这种品性败坏之辈又有何留在世间的必要?”
它嘉泽眼神阴沉地盯着双子珍,半晌,从阴影中走出,抖落衣衫沾上的青苔:“还不走?”
双子珍懒得理会他,自顾自牵着大师姐城梦寒向着正殿走去。
正殿,和他们昨天见到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原本积累厚厚灰尘的地面此刻焕然如新。
城梦寒笑容憨憨:“阿嬷说,如果未来有缘拜了师,就要多做事。”
时间有些紧迫,不然她可以做更多,等一会儿她要帮着师妹也打扫一下屋宇。
双子珍不语,师兄勤奋,师姐勤快,显得她是如此懒散。
也对,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师父修炼态度如何并不是她偷闲的借口。
她把自己的鞋在门外面蹭了蹭,领着师姐走到正殿左侧,师父的寝殿门口。
梆梆。
“师父,巳时已到。”
一旁的城梦寒声音甜腻地接过双子珍的话:“是否需要徒弟们伺候师尊梳洗?”
双子珍震惊,原来要做到这地步吗?
卜嘉在门内同样震惊,干什么干什么,她还没穿衣服,这些人不会想闯进来吧?!
她吓得大声道:“不必,不许进来!”
想了想外面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