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嘉走着走着,突然从怀中掏出法宝罩在二人身上。
隐身法宝,正好适合现在的场景。
于是,原本略显显眼的两个人突兀地消失在原地,只留下偶尔被重物压迫而被迫低头的花草。
好在,这一点点的破绽并没有人注意到。
金石峰不算小,在卜嘉看来,甚至觉得比灵蕴峰都要大上许多,也不知道姬然到底为何能忍这么多年。
说不定是姬然不会当会计,财务不得不依赖钱浩元和刁夜。
为了赶在钱浩元回来之前搞定一切,卜嘉几乎是拎着岑为走,脚步飞快,近乎于飞,吓得还不会御剑的岑为紧紧地抓着卜嘉的手。
等穿过一个法场又穿过一大片屋舍,他们二人终于来到李严屋舍前。
门此时死死关着,不留一丝缝隙。
门旁边是窗户,窗户同样紧闭,甚至屋内都没有光芒透露,完全不像有人的模样。
岑为对着卜嘉点点头,他十分笃定,李严一定在屋内。
那这人胆子还挺小啊。
造谣的时候怎么胆子那么大?
卜嘉不会穿墙,她想了想,目光瞄向屋顶的烟囱。
吓吓他应该没问题吧?
她和岑为同样身型纤瘦,正好能从烟囱穿过。但是大概率做不到不发出声响。
但是没关系,最恐怖的从来都不是被突然惊吓到的那一瞬间,而是在之前,听见危险缓慢靠近时的不安。
李严从仙灵宗正门飞奔回屋舍之后就直接将门窗封死,在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所有角落之后,他躲在床上,随后又用厚重的棉被将自己整个人包住,只留下一个小小的空隙,用于呼吸。
很难受,但是他的不安更令他无法承受,唯有被棉被包裹时,才能找到一点点的安全感。
他自从踏上修炼之路之后,一直都在仙灵宗内,甚至从未外出执行过委任。
屋内很安静,在这样的寂静之下,他烦乱的心终于渐渐平静,甚至在过一段时间,他觉得自己能够勉强离开棉被。
应该可以吧?
那个什么卜嘉也是一供奉,应该不会跟他这样一个小弟子一般见识吧?
而且他可是金石峰的人。
他们的峰主钱浩元也是公认的掌门之下第一人,由于姬然早就不收弟子,所以金石峰弟子是整个仙灵宗隐性地位最高的。
钱峰主还很护短。
修为还比卜供奉要高。
那个城梦寒虽然灵根天赋尚可,但脑子一看就有问题,这样的人无论在哪个师父手底下,也不会是主要的培养对象。
为了这样一个早晚成为废物的存在得罪仙灵宗第二号人物,值得吗?肯定不值得。
李严想着想着,心中的恐惧越来越淡,正当他想要从被子里出来的时候,原本安静的屋舍却出现了些许声响。
窸窸窣窣地声响绵延不断,就像是成片的蚂蚁啃食木头发出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却不知该如何消除。
听得他全身都开始颤抖。
他想用被子将耳朵盖住,但被子完全无法遮挡那声音,他神经兮兮地开始在屋子里寻找声音的存在,刚将目光放到烟囱上,声音突然消失。
重归的寂静反而让他整个人更加害怕慌乱。
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东西从外面进来了吗?顺着烟囱?
但是他为什么什么都没看见?那偷偷进来的东西在哪呢?
李严抓过一旁的匕首,死死握在手中,三百六十度乱挥:“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卜嘉将岑为放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则绕到李严身后。
她嘴巴靠近李严耳朵,轻声道:“嗨。”
李严吓得疯狂大叫,回头看得卜嘉的脸,更是吓得整个人扑倒在地上,手脚不协调的在地上乱爬,爬了半天人却还停在原地。
“你干什么?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对我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师父可是……可是钱峰主的徒弟!你不能对我做什么?”
卜嘉单手玩着头发,不屑的说道:“钱浩元?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乃双休门掌门,还能比不上区区一个峰主。”
若是在外人看来,那是百分百比不上。但单听名号,掌门确实比峰主高。
对于思考能力已经被吓飞的李严,一时之间根本就没转过来弯。
“那……那我也没做错什么!”
“你没做错什么吗?你认识城梦寒吗?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呢吗?你什么都不了解,凭什么那么说她?”
李严唯唯诺诺地说道:“我,周围人都那么说,不止我一个,我只是,只是,相信了他们说的而已。”
是啊,所有人都那么说,他也这样说又有什么错呢?
“你没错的话,你现在在害怕什么呢?”
李严被问住了。
是啊,他在害怕什么呢?
他之所以害怕,是因为他内心的最深处,知道自己其实是错的。
他知道自己是在造谣,也知道城梦寒必然是个无辜的同门女修,他只是在用这种方式满足自己隐秘的、无法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想法。
满足着他对自己无法获得的女子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