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酒见她爹看见她了,对着她爹俏皮一笑,进了厨房。
这不是家里来客,晚饭也得做嘛。她爹看见那一幕受刺激,她可不会,从小到大,见的次数多了。见得次数多了,自然就麻木了。甚至看见她奶给李昌平给点心,都想看他哥不设防吃了长毛点心的狼狈样。
百乐是馋,可那点心都坏了,也就没了兴致,在灶火旁边帮她姐乖乖扇火。
做饭的这会儿功夫何晓梅也从镇上回来了。
晚饭照例是酸疙瘩,但有个肉菜。肉自然是蔺氏的,菜也是蔺氏炒的。外加一个炒鸡蛋。
钟百酒往外端饭,想着果然家里还是要来人,这样可不就能吃上好的了?是不要感谢下李昌平和宋观南?
想着她就想笑。
宋观南虽是来了乡下,可也是家里端什么他就吃什么,面上一点嫌弃都看不出。
作陪在一起吃的钟喜对宋观南也愈加满意,谦虚,没那些酸文人的毛病,守礼,是个好孩子。
“一一,明年是不是就要下场了?”钟喜算了下,李昌平和宋观南明年都该要参加秋试了。
宋观南放下碗筷, “是的,伯父。”
“有没有把握?”果然,钟喜还是问出了这句类似“能不能考一百分”的话。这对于李昌平来说简直就是魔咒,趁宋观南没回话,他舅舅暂时没问他,转移了话题。
“舅舅,你说今年那赫苏国人会不会又来边境啊?”嗯,这个话题好,可有的唠。
他们是大庆国,再往西走,就是赫苏国。赫苏国人不受教化,不会种地,只是养着牛羊。每到冬季,能吃的野菜什么的都没了,粮食短缺,就会来大庆国边境通过交换牛羊,来换粮食布匹以求过冬。
之前朝廷没有明令禁止,赫苏国人和边境那边开了个小小的贸易市场,双方还算合作愉快。可后来上一任,就是流放了钟老爷子的那任皇帝,发现赫苏国送来的嫔妃给自己带了绿帽,一怒之下将市场给关了,不允许双方进行货物交换。后来这皇帝死了,儿子继位,也没有开放市场。
问题就出来了。不能换东西,意味着会饿死,冻死了许多人。没办法,赫苏国干起了抢劫的事儿。规模呢,不大,就是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拿粮食。发兵,有点小题大做,不发兵吧,又有点憋屈。
他们听说边境人民呢,一到入冬就有点人心惶惶,恨不得把粮食藏到什么找不到的地方。
“要是朝廷还不管,今年赫苏还是会来边境的,毕竟那些人没粮食吃要饿死,光脚不怕穿鞋,自然会再来。”钟喜说起这事,有点严肃。当年他爹就是反对关闭那个小市场,极力劝阻皇上,希望皇帝三思。很明显,不让赫苏国来交换食物布匹,一定不会太平,甚至会有动乱,到时候遭殃的都是老百姓。
可皇上在气头上,认为自己被带了绿帽,堂堂天子,那自尊心一下受挫,非得要找回,根本不听,甚至还流放了钟老爷子。
宋观南点头, “没错,虽然边境的将士一到冬天守卫更加严格,可还是挡不住赫苏国人不要命地进来抢粮食。”顿了顿,接着说道, “朝廷没法有一个十分正当的理由去攻打赫苏,赫苏人也正是拿捏住这一点,屡屡来边境。”
李昌平夹着菜,随口说道, “找理由不好找?我倒是觉得朝廷上都是老狐狸,要找理由肯定有,就看皇上什么意思。”
“没错,可就算找到理由,可以攻打又有什么好处,不论输赢,苦的都是百姓。”钟喜也在叹息。
赢,那也是老百姓拿自己的命去拼;输了,更不用说会被怎么对待。
宋观男宽慰钟喜, “目前来看应该还没到打仗的时候,毕竟这科举没断,朝廷也还没有征兵,这么看来目前不会打起来。”
“希望吧,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想出办法,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其实媳妇家二姐就在边境,这么想也是为了家人平安。
李昌平戏谑宋观南, “你给咱们努努力,给这事解决了,到时候我喊你叫哥。”
这么一说,原本低迷的气氛被打破,钟喜也笑了出来, “对,你们好好读书,以后为官,造福一方百姓。”又敲了敲李昌平的头, “没个正行,你喊一一当大哥,真有骨气。”
李昌平理不直气也壮, “谁有本事谁就是大哥,有本事的都是大哥哈哈。”
宋观南听了这话,也笑起来,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你到时候可别反悔。”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其实李昌平根本没把这当回事。就算宋观南是案首,以后也说不准能不能行。再说了,刚刚上去的人怎么有机会进入决策层,那是可望不可即的地方。
少年人总是满腔抱负,鲜活且热烈的。为国家大义,为民族兴亡,洋洋洒洒,说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更是粪土当年万户侯。可那又如何,李昌平认为,坐在一起说到兴头上,不过吹牛皮而已,仅此而已。
殊不知,车轮滚滚而来,今日在西北乡间小屋所说在若干年后成了现实。
他们风华正茂,带着蓬勃的书生意气,终将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吃完晚饭,李昌平和宋观南睡之前就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