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妮的传闻。
据说比起男性，这位鹰巢城公爵夫人更偏爱女性的陪伴，而简妮·艾林也从没结婚，顶着“谷地处女”的名声一直到死。
不过，关于这点，雷妮拉不敢说是由于简妮对同性的偏爱，还是因为能接近简妮的追求者都太糟糕。
作为鹰巢城公爵夫人，简妮·艾林比龙石岛公主雷妮拉权势更大，也更自由，又是个十七岁的妙龄美人。想得到简妮青睐从而一步登天的男子并不少，但似乎都被一个人挡在了门外。
雷妮拉目光轻轻转了个弯，落在大厅尽处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身上——
阿诺德·艾林爵士。简妮的堂兄。
阿诺德爵士冷冷看着舞池当中一对如花少女，即使站在拱门的阴影里，他眼中的精明和狠厉也难以掩藏。
雷妮拉对这种眼神非常熟悉。
那不是出于爱或嫉妒，而是深切的恨。阿诺德·艾林恨简妮在继承顺位上优先于他，拥有他无法拥有的权力，同时也恨身为女人的简妮竟敢拒绝他。
虽然外貌毫不相似，但他的目光却叫雷妮拉想起克里斯顿·科尔。
同样的野心勃勃，但很可惜阿诺德·艾林没有科尔的俊朗。
雷妮拉心想，如果眼前只有阿诺德爵士这一个选项，投奔女人的怀抱这件事也很容易理解。
但阿诺德·艾林却还没死心，毕竟尚未简妮结婚生子或立下遗嘱，阿诺德从血缘上仍是排在最前的继承人。倘若简妮离世，他便可以顺位继承。
对阿诺德来说仅有两条路。要么娶了简妮，要么杀了简妮。
雷妮拉勾起唇角，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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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雷妮拉被水声吵醒。
红堡虽也临海，却总是人声嘈杂，压过了潮涨潮落。
在鹰巢城则全然不同，阿莱莎之泪奔腾而下，声势浩大，水花甚至能够溅到少女塔的阳台。
雷妮拉觉得很新鲜，没有叫醒侍女，而是一个人倚着牙白栏杆，向远处眺望。
水滴打在她脸上，又很快被晨光蒸干，带来丝丝清爽。
“很美，对吧？”
一个声音从身侧传来，简妮·艾林身披天蓝色绸缎睡袍，正拾阶而上。
台阶临悬崖而建，但简妮步子很稳，没两分钟就来到雷妮拉身边，自然而然地绕住雷妮拉臂弯。
“阿莱莎之泪。”简妮解释，“是以一个叫阿莱莎·艾林的女人命名的。”
“我听过阿莱莎的传说。”
简妮笑笑，眼眸比瀑布和蓝天更纯净无暇：“很傻对吧。幸好我父亲和兄长们去世时我只有三岁，眼泪来的稀松平常，不然我也要为了讨好众神而伪装流泪了。”
是个傻故事。
雷妮拉很高兴两人在这点上达成共识，但简妮贴的太近，她好像都感受到少女温热的吐息……
雷妮拉颊边一热，轻轻错开脸，“……我的祖母也叫阿莱莎，据说她脾气暴躁，骑龙时暴烈迅捷，不亚于任何一个男人。”
“……她有战士的心，却因生产而死。在她之前的那个阿莱莎也是。”
简妮脸上的笑容退却，蓝眸顿如冰块般寒冷，“太荒谬了。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在我身上。”
“我是不会结婚的，无论阿诺德怎么想。”简妮的声调不高于呓语，语气却很坚决。
雷妮拉不知道简妮是否期待她的附和，但还是决定如实说出想法：“婚姻意味着冒险，但很多时候也能带来回报。况且大多数女人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简妮，你不知道你有多幸运……但这依然是一场危险的游戏，哪怕对你。”
简妮·艾林直直看着雷妮拉，目光停了几秒，倏然转成一个亲切的笑：“雷妮拉，我从前只听说你很美丽……”
直抒胸臆的简妮将本性里的高傲尖刻暴露出来，“却不知道你脖子上的脑袋瓜原来还会转呢！”
“我们都一样，不是吗？”雷妮拉握住简妮双手，诚恳回应。
简妮回以高深莫测的一瞥：“这个嘛，希望你不要生气……坦白的说，我们不太一样。我已经执掌谷地十四年了，哪怕是名义上……而你的继承权，还悬而未决呢。”
雷妮拉默然。
简妮的话虽然不好听，却是事实。
重生回来这些时日，雷妮拉读了很多历史、法律相关的书籍，悲哀发现自己的继承权确实根基不稳。
在继承顺位上，长子的儿子高于长子的女儿，长子的女儿又高于次子和次子的儿子。
这两条是除多恩以外，通行于维斯特洛的惯例。简妮·艾林便是以此登位，继承权毫无疑义。
而这两条，全都对雷妮拉不利。
如果依据前一条，韦赛里斯之后，王位继承权依次属于伊耿、伊蒙德、还没出生的戴伦……然后才会传到雷妮拉。
依据后一条，现在坐在王位上的应该是韦赛里斯的堂姐雷妮丝公主，然后再传给她的儿女。
雷妮拉心里苦笑，面上并不显现，反而迎着简妮的目光道：“我的祖先伊耿又是从谁那里得到维斯特洛呢？继承法给了你权利，却不能打消别人的觊觎之心，也不能减少阿诺德带给你的烦恼，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