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终将会结束。”
“符水,你倒是不急。我现在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知道吗?先不管什么碎片不碎片了,我特别害怕……”见是差点要将心底话说出来,玉忽然顿住了,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
“玉,在害怕什么?”
想要张嘴又合上,火堆扑面的热雾盈满了胸襟,玉仿佛肺腑里满是焦灰的烟霾,让她说不出来一句话。
“玉,怎么了?”
“符水,”像闷葫芦一般终究不是她的做派,玉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很害怕,我在意的,失去了。同时我也很害怕,我会不自觉得很在意一样东西。”
在流浪的一百年的日子里,玉想过,要不就算了吧,当个混子也可以。想当年她兜兜转转来到常无镇,四处躲避害怕被人认出,却不想到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一个老头。
老头就是那算命的,他说:“这位小姐,瞧见你眼生,是从外地来的吧?可否让老夫给你算一卦。”
她当时叉着腰,年轻气盛,可不信这些歪魔邪道,但却依旧挑眉:“那你算一个?”
“好!那小姐的生辰八字……”
“不知。”
“父母祖辈……”
“不识。”
算命的面露难色,玉拿出刚刚抢来的酒大灌一口:“我流浪至此,无亲无故,但是必将要干成一番大事,改天改地,把逍遥日子过好,把恶人蠢货杀尽,不问天不问地,也不会去听你这样的老把戏。”
算命的被她这一腔一调唬得动都不敢动,见她要走了,急忙跟上去:“小姐说了要改天改地,这气度并非我辈,小姐也说了流浪至此,何为何不大度一些,将自己的宿命就此改变呢?”
玉摆摆手:“我说老头啊,你倒是比我还有野心。”
“不不不,只是这人,无论如何都是为自己先着想,老夫只是觉得,小姐还太年轻,既然有干大事的气度,那就应该有当领事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是吹嘘自己,我这人生性就喜欢平淡,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亲朋满座,吃酒喝肉,或是风餐露宿,生活能过就好。我想这世界太平一些,我的小家也能舒坦一些,但又无需太舒坦,权高达贵恶人出。”
权高达贵恶人出,花天酒地令己嫌。
玉她从来就是这样,缺心缺肺,如今看来,哪怕是寻找“美梦”碎片,也只不过是为了半夜里睡得舒坦,不再挂念旧事种种。
可在有一天忽然改变了,她忽然就捡到了符水,忽然神使鬼差地决定不卖它,忽然在陷入一次又一次危机的时候,想的不再是一了百了,而是必须要成功……
“玉。”符水唤她。
“嗯?”
“玉,生日快乐。”
玉一愣:“符水?”
说出的话似乎出于疑惑,却裹挟着近于莫名的哀恸。
符水重复着说:“玉,生日快乐。符水很高兴陪伴玉在这午夜时分后,在新的一天,对玉说——”
“玉,生日快乐。”
声音融入夜色一贫如洗的晦蚀里,像涩涩的露,无尽的夜廊,玉眼前被雾气迷蒙住了。
她从衣兜里拿出那冰冷的铁片,将它紧紧放在胸口。互相抵悟,互相贴合,一个世纪接着一个世纪,大地严酷的癜痕因此分泌出一种不可抗拒的超验的亲密。
玉说:“谢谢你啊,我的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