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族长猛地从木墩子上跳起来,“你是说疫病还会蔓延!”
他刚喊完,一个族里的小辈就跌跌撞撞跑过来,哭喊着:“族长!族长!我爷爷他不行了!”
族长脸上一白,“你爷爷不是昨日还好好的吗?”
“他今儿早起来说不舒服,掀开衣服身上起满了血包,刚才我娘给他煮了肉汤,才喝两口就突然倒地不起了!”
那少年说着就朝方瑶扑通跪下,“大师!大师你救救我爷爷吧!求求你了!”
族长和阿武也朝她看去,后者退开两步,深吸一口气道:“我还是那句话,我能除疫妖,但我不是医者。”
说完又补充一句:“我已经说了,老鼠肉可吃不得。”
族长脸色又白几分。
方瑶觉得没必要再对这些村民遮掩,这种时候了,她就不信这族长还敢把她拉去祭天。
事已至此,她根本没必要再为自己招揽一个完全没把握的事情,以免弄巧成拙后引起公愤。
如她所料,族长脸上表情几经变化,但还是勉强维持住镇定:“我今日听驻守路口的士兵说,朝廷过些时日会派大夫来为我们治病……”
过些时日又是几日?
方瑶不想打击这些人,但这种时候了,指望那遥不可及的救援是没用的。
朝廷既已封村,说明这种疫病非同小可,除了皇帝钦点大夫和对外募招,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进来。
她所在的时代医疗比这大祥国不知发达多少,但和老鼠有关的疫病稍不注意也会夺人性命。
何况是这生产落后古代异世,怕是连怎么治病都还没个头绪方案,即便有了医生,一旦感染上也只是时代尘埃下的小白鼠,能不能活命全靠运气。
但在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认命”两字。
既然被迫一起关在这鬼地方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而且还拥有了神奇面具和册子,她更是要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她冷静道:“有大夫来最好,但在大夫们到来之前,我们也不能就这样干等着。”
族长虽然去过几次郦阳县,但到底也是一个见识见识有限的乡下大老粗,面对如此镇定且有条理的方瑶,不由自主跟着她走,忙道:“大师有啥办法吗!”
“杀疫妖,灭鼠群,搞卫生。”方瑶双手抱臂,“最重要的,隔离病患。”
她这一板一眼说得族长和阿武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族长才眨了眨眼,反应过来:“疫妖?还有疫妖?”
方瑶淡淡瞥他一眼,“当然。村里是不是有个眉间长着黄豆大的黑痣、右嘴角有点豁口的男人。”
“酒腻子!”
……
一刻钟后。
族长领着方瑶往村东头走,他儿子指着不远处一间破破烂烂的茅草屋,说:“那里就是酒腻子李东的窝棚。”
方瑶早已戴上面具,望着那黑雾袅袅的屋子,她脑海里灵光一现,低声微喃:“果然如此……”
“什么?”阿武凑近了些。
方瑶摆了摆手,提着磨好的镰刀,率先朝那边走去,阿武挠了挠头,扶着自己老爹急忙跟上去。
找小妹时,方瑶有经过这附近,但由于茅草屋周围恶臭弥散,以为是谁家废弃的猪舍,并未过多停留,只是捂着口鼻匆匆离开。
现在想来,李东之所以会出现在她册子上,估摸是她从这人附近经过有关。
昨夜大头家的李九爷,今早旱厕中的狗娃娘,还有那酒腻子李东,都是她无意中靠近过的。
册子上的画之所以会改变,可能是她每到一个有疫妖的地方,便出现的线索。
方瑶内心振奋,这个重大发现,大大降低了寻找那些藏匿隐蔽疫妖的难度。
如果她能活着挺过这次疫灾,以后用这宝贝赚钱的路子就更稳了!
方瑶的乐观心情一直到站在李东家门口时,终于消失殆尽。
不是别的,这令人作呕的臭味着实令她猝不及防,本以为狗娃家已经是她经历过的极点,没想到这里的恶臭比狗娃家的旱厕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方瑶忍不住吐槽:“这真是人住的地方吗?”
她其实记忆力很好,虽然才来村里两三天,但她将大多数人的容貌和名字称呼都记了个大概,提起谁来也都能有个印象。
可这李东,如果不是在画面上看到这人,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提起李东,族长便露出嫌弃:“这李东老光棍一个,以前成天喝得醉醺醺,屋子里经常吐得一塌糊涂、臭气熏天,又没人帮他收拾,就跟那猪圈无甚区别。”
方瑶无言,对阿武点点头,后者走上前一步,冲着草棚子里大喊:“李东叔,李东叔!你在不在家?”
可喊了好几遍,屋里都没人回应。
几人互看一眼,族长纳闷道:“难道酒腻子不在家?”
“不,他一定在。”
方瑶定定地看着那扇破烂不堪的木门,透过面具,她看到无数黑雾从那缝隙中幽幽散出。
族长见她如此肯定,只好招呼自家儿子直接去砸门,阿武提着特意带来的锄头朝门使劲一撞,差点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