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才刚刚入初秋,夜里已有些许凉意。
所有马车、牛车的帘子都放下了,车厢里时不时传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守夜的几个村民围在一起聊天解闷儿,围着的简易铁皮炉里,碳火时隐时现。
自打穿越到大祥国,每日食物必少不了汤汤水水,方瑶养成了晚上起夜的习惯。
她摸到面具戴上,嗡嗡声瞬间盈满耳朵,她打着哈欠爬出马车,绕到旁边搭建的临时“茅房”帐篷里。
旁边放着煤油灯,还特意熏了艾草。
方瑶蹲下来,半眯着眼睛,蓦然间,嗡嗡声似乎愈发近了。
她猛然睁开眼睛,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了帐篷的角落里的一堆土上,
这是挖坑挖出来,特意留着埋屎的。拉一次就把坑一层,走之前全部埋上土,就跟天然猫砂盆一样。
由于干旱,挖出来的土很是干硬结块,一旁放着铁锹,为了埋的时候,方便将这些土块压碎些。
“咦……”
一个指甲壳儿大的土疙瘩从土堆上滚轮下来,方瑶眨了眨眼,蹲着没动。
又是一颗土疙瘩落下,紧接着,三块、六块……
方瑶终于不淡定了,她连忙起身系好腰带,一把握住铁锹,抬手便将那土堆尖尖一分为二。
七、八只青绿色的虫子从土块中拱出来。
方瑶眨了眨眼,这是蚂蚱的幼虫,跳蝻,但这几只体型犹如成年人的食指,格外粗壮,背后长着一对长度不到半寸的小翅膀。
仅仅十多秒的时间,这些青绿色的跳蝻,颜色就变成了深褐色。
而那令她疑惑的嗡嗡声,正是那跳蝻的小翅膀,发出的。
蝗虫一般都是春日孵化出土,可这里的居然是秋日出来……
方瑶连忙掏出册子,第三页空白让的墨团依然没变,只是边缘似乎在隐隐抖动。
她心中顿时明白了什么,收起册子,正要将这些肥硕的跳蝻碾死,可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的新布鞋,又默默收回了脚。
回到马车里,她刚放下帘子,便听到守夜村民惊喜的声音。
“哎呀,好大的蚱蜢!”
“这可是肉啊!”
“可莫要瞎吃,咱们现在又不是没饭吃,小心蝗神降罪!”
“……”
……
翌日。
马车才刚刚出发没多久,方瑶便掏出册子。
在更深入镇扬县后,册子第三面空白处,出现了新的画面。
一片高粱地的上空,天空被无数蝗虫遮住了大半,黑压压一片。
果然是【蝗虫掠食图】。
晌午。
一大早赶路的车队,终于晃晃悠悠,来到了镇扬县底下的西河村,过了这村子,再往前走十里地就是镇扬县的县城。
李富贵心里惦念着打疫妖赚银子,忙问:“大师,今天要赶到县城里吗?”
方瑶掀开帘子,这村子附近大片大片的高粱地,和画中甚像,她沉思片刻,道:“先在这村子附近歇息,打探一下消息。”
她的册子里虽然已经出现新的画面,可戴上面具除了那无孔不入的嗡嗡声和天空中不甚明显的浅淡黑雾,一时半会儿没法确定,疫妖藏在何处。
李富贵应了声,扭头朝后面嚷嚷:“歇息,歇息,开做晌午饭咯!”
车队在西河村附近小河扎营,李富贵在附近转悠了一圈,回来便去找了阿武娘,道:“这河下游,有几个洗衣裳的妇人,咱男人不好去套近乎,你跟二丫过去。”
“这点事儿,你放心吧。”
阿武娘穿上一身新做的衣裳鞋袜,将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油光水滑,甚至还涂了胭脂。
喂完马的李富贵回来发现阿武娘还在拾掇自己,他盯着那张猴屁股似的老脸,恨不得自戳双目,“让你去打听些消息,你在搞甚么?”
阿武娘白他一眼,“你个老货懂个甚,穿成破破烂烂的糟污样,人家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叫花子,不把你撵出来都不错了。”
阿武娘说着给在旁边眼巴巴瞅着她的二丫也涂了个红脸蛋儿,才牵着小丫头一扭一扭地朝河边儿走去。
方瑶坐在马车里,距离有些远,平日的话,她戴着面具还能隐约听个大概。
可自从进入了镇扬县领地,只要戴上面具,那嗡嗡声就跟长在她耳朵里面似的,挥之不去。
她干脆下了马车,一眼望去,这西河村附近的土地,地面除了裂纹,还有无数难以察觉的细小的孔洞。
而附近的高粱还差些日子就要熟了,若是蝗灾爆发,农民们辛苦一年的汗水,就会付诸东流。
就是不知道,被面具和册子盯上的疫妖,又会是何种模样。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晌午饭做好了,阿武娘和二丫才回来。
李富贵比方瑶还要心切,急急迎过去,问:“这有啥不对劲儿的没?”
阿武娘拿汗巾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整张脸都抹成了红色,她还不觉,自顾自地说:“嗨,问过了,这镇扬县里没啥怪事儿,现在只有大好事儿。”
李富贵纳闷:“大好事儿?”
阿武娘钻到一个遮阳棚底下,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