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国师府。
樊辰跳下马,只觉得身体漂浮,脚步都有些虚软了。
在路上奔波了六七日,几乎按照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一路疾驰,马都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
只因那老东西的一句话。
“阿辰哥哥……”
看着那从厅堂跑出来的一身桃红水裙的少女,樊辰脸色有些难看。
“我姨娘呢?”
他挥开前来扶他的小手,快步朝前走。
少女噘着嘴在后面追,“阿辰哥哥,就是国师大人让我来接你的……”
果然,女孩话音刚落,厅堂门口便传来更轻柔温婉的女声。
“阿辰,公主一心念着你,你怎的如此没有风度。”
身后女孩吃吃笑,樊辰抿了抿唇,望向厅堂门口。
就是这个身影,这个声音,这个人。
樊辰僵在原地,奔跑而出的热汗瞬间变凉,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颤,他深吸一口气,低低喊了声:“姨娘,我回来了。”
国师走过来,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一脸心疼:“我的阿辰,瘦了,也黑了。”
一旁的公主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国师你可得给阿辰哥哥好好补补,下次不要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国师含笑看了眼公主:“看,公主都心疼了。”
公主两颊飘起红霞,害羞地低下头。
樊辰僵硬地扯了个笑:“姨娘,你喊我回来,是有甚么事?”
国师看了看公主,抿嘴一笑:“你这孩子,回来就问公事做甚,累了吧,去歇息一会儿,陪公主聊会儿子天。”
“不要。”
樊辰脱口而出,眼角余光中瞟到公主眼眶发红,顿了顿后,继续说,“姨娘,公主尚未及笄,就这样随意出宫与男子相会,实在不妥。”
“阿辰哥哥……”
公主跺了跺脚,一甩袖子捂脸跑了。
一声幽幽的叹息传来。
“阿辰,你还在生姨娘的气吗?”
樊辰微微垂下头,“姨娘,我还不想成家,想帮你做事。”
国师漂亮的桃花眼儿微微弯了弯:“我的阿辰真乖,那这次你去南边儿,有做成甚么事吗?”
“我……”樊辰抬起头,看向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张了张嘴,“我去找了郦阳县的木家。”
“木家?”国师挑眉:“听说李家村后山庙里的洞都叫人挖了,你跟着一起去的,是那木家做的吗?”
樊辰:“姨娘,这些我不清楚,但你说的木家老太前些日子已经被火烧死了,她只留下一个王姓独子,现在也关在大牢里,郦阳县的木家是彻底断了吧。”
“哦?”
国师这次是真的惊讶了,“死了?”
樊辰点头:“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她的尸身从棺材里滚落出来。”
国师双眸眯起,哼笑:“死了就死了,我不需要这些居心叵测的东西,真正的灵兵马上就会破土而出。”
樊辰心里沉了沉。
“阿辰,你不一样,我们是至亲的血脉,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
国师伸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再等等,等这江山易天,那时我不会再有顾忌,我就可以昭告天下,你是我唯一的孩子。”
樊辰艰难地张了张嘴:“娘……”
……
夜晚。
西河村。
王保长被阿武请到车队附近,坐上小马扎后一双眼睛骨碌碌乱转。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清咳,他扭头看到一个长了四只眼睛的脸,正瞪着自己,吓得身子往后一仰,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李富贵和阿武连忙将他扶起来。
方瑶瞥了眼狼狈站起身的王保长,四处看了看,百米外的高粱地有片儿地方剧烈晃了晃,她明知故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另一个人呢?”
“啊,啊另一个……”
王保长暗暗心惊,这大半夜的黑咕隆咚的,方才老八钻进去的高粱地离这儿还有五十来丈,居然也被看到了?
但他反应也算迅速,干笑两声:“那小子大概吃坏了肚子,找了个没人的地儿方便去了,大师莫要管他。”
方瑶收回目光,垂眸看面前的男人,尖嘴猴腮、目光闪躲。
她笑了笑:“王保长,听你白天说,你们这里的田祖似乎很厉害?”
王保长连连点头:“没错,咱们西河村的田祖那不是一般的神,你一路上应该也看到了吧,别处的庄稼都旱死了,咱们这儿却长得特壮实。”
方瑶垂眸,笑得怪异:“确实壮实。”
其他地方土地里的那些跳蝻还只是成年人食指大小,这里面的,都有四、五寸长了。
换算成她那个世界的长度,就是十多厘米。
单单蚂蚱的幼虫都能这么肥硕,看来这里的土地不仅养庄家,还养其他东西。
她开始对那“田祖”好奇了。
李富贵都快成了她肚子里的蛔虫,忙问:“你们这里的田祖庙在哪里?”
王保长指了指高粱地中心,“在那处呢,现在瞅不见,你们得白日去才成。”
方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确实看不见,被重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