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河底腾地泛起浑浊的泥沙,那一串黑影瞬间隐入其中。
方瑶咬牙:“不好,再快些!”
竹筏已经开始向下倾斜,挂在旁边的祭品接二连三地落入水中。
上面的新娘半跪着伏在竹筏上,双手死死抠住竹竿,凄声哭喊:“救命……救救我……”
黑色大船上的杨高他们一共十来个人,全部用力扯住绳子,但依然阻止不了竹筏旋转下沉。
偌大的平底沙船,都隐隐被扯得朝河中心倾斜!
“不、不行了,再拉下去我们的人也要玩完……”
杨高站在最前面,一脚抵住船沿,受伤还未完全愈合的右手都用上了。
他额头青筋紧绷,咬牙道:“快,把绳子末端拴在缆桩上!”
站在最后面的狗娃爹急忙牵起绳子末端,颤颤巍巍地往岸上跳,将绳子在缆桩上绕了十来圈。
“那些是专门破坏祭祀大典的恶人!”
鸿天大师扯着堪比阿武娘那尖锐声音的嗓门儿,指着杨高他们,惊怒无比地叫道。
另外一个男祭司也跟着大喊:“破坏祭祀大典,河神会降罪于凡人!”
周围一些胆儿肥的百姓更是凑在岸边,盯着那水中的竹筏,大叫:“河神都不让他们将新娘抢走!”
“你们快放开新娘!放开新娘……”
漳湘城里的知县老爷更是气得胡子发抖,他才上任第一年,想好好搞一场祭祀大典,竟然有人当天来搞破坏!
还说漳湘城马上要被水淹了!
这根本就是在咒他!
“给本官将他们全部拿下!”
知县老爷发话了,官兵们急忙提着刀来到岸边。
可因祭祀大典的原因,几乎所有船只都留在对岸,一旁的鸿天大师瞅见刚要离岸的画舫,连忙大叫道:“那只船停下!你们快给我回来!”
然而船夫们却长篙一撑,又离岸边远了一丈。
岸边有人看到画舫上的方瑶,一眼认出了她脸上的面具,大喊道:“鸿天大师,画舫上就是早上大肆谣传漳湘要发洪水的疯子——”
方瑶的面具微微发烫,她正紧紧盯着那水下若隐若现、飘来荡去的怪异黑影,听到众人的喊声,心中一动。
她故意捧起双手,扭头冲岸上大喊:“那鸿天大师骗了你们!河中没有神仙,只有妖物,你们再不快快离去,小心被抓去当了晚餐!”
“一派胡言!”
头戴七彩羽冠的鸿天大师再也忍不住,“我鸿天奉命坐镇漳湘城四十余载,尽心尽力地供奉河神,从未有过任何差池!我今日定要替河神,收了你这血口喷人的小鬼!”
正逢河对岸有几艘船驶了过来,他便招呼手下十多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祭司们,随同官兵们一齐上了船。
身穿酱色官服的知县也提着衣袍,一步一滑地冲到岸边,叫道:“先去将勾着竹筏的绳子砍断!”
于是一艘船划向河中心,另外几艘分别朝方瑶和杨高他们围去。
鸿天大师举着一支镶嵌着夜明珠的龙头拐杖,站在船头的甲板,威风凛凛地指向方瑶。
忽然,狂风四起。
所有的船突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卷向河中心。
鸿天大师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进了水里,幸好被身后的士兵扯住,忙缩着干瘪的身子退到了船中间。
“不好!河神真的发怒了!”
一个祭司指着河中心惊恐地大喊。
只见扎慢红绸绳的竹筏越转越快,新娘大半个身子也落在了水中,她的一双瓷白手臂紧紧抓着绳子,整个人也随着竹筏快速旋转……
“救命、救命……”
她微弱的声音逐渐消失,河水已经慢慢淹没她的脖颈。
可是杨高他们再怎么使力,都无法将一个不足百斤的女子和轻飘飘的竹筏,往岸边扯动分毫!
漩涡越来越大,凡是没有系上缆桩的船,全都疯了一般被卷到中心。
鸿天大师终于吓到了,声音发颤地喊:“河、河神真的要发怒了,快,快回去!”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拨动船桨,都无济于事。
众人脚下的船开始旋转乱晃,大家被摇得晕头转向。
而方瑶所在的画舫最先离开岸边,已经离河中心不足一丈,晃得也最为剧烈。
方瑶半蹲在船头,双手紧紧抓住画舫最外面的一根栏杆。
她垂头望着水面,脚下的河水荡起层层波纹,仿佛在后退、后退、无限后退……
船体旋转颠簸,方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猛然有一种想要跳入水中的冲动。
“你在做甚?”
肩膀突然被用力捏住,疼痛感瞬间让方瑶清醒,耳边传来接二连三“扑通扑通”落水声。
她猛然抬头,看到樊辰正一脸惊怒地瞪着她,而画舫后面好几个船夫竟跳进了水中!
“救命……救命……”
船夫只来得及发出两声呼救,便迅速沉入了水中。
丫鬟冬儿瑟瑟发抖地蹲在画舫中间,吓得脸都白了。
方瑶使劲晃了晃脑袋,有些惊恐地往后退开半步,她从未有过晕船晕车的症状,刚才却突然有了一种想要跳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