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里忙了大半天的樊辰听闻山上的人不喝药,先是派了人来封锁林子,现在得了空,便急忙赶过来,准备采取强制手段。
姜氏忙举起手中的空药罐子,道:“喝呢,都喝呢!这可多亏了二妹!”
樊辰有些诧异地看向方瑶:“你打她们了?”
“……”
方瑶连个正眼儿都不想给他。
姜氏眼角余光瞥见自家妹子脸都黑了,心里不由怪起樊辰来,温和的声音微微僵硬:“樊大人,您这话说的,我家二妹可从不乱动手打人,她这人讲理着呢。”
樊辰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是这么回事,不由笑了起来:“是我失言了,那方大师是用了甚么法子让她们心甘情愿喝药呢?”
方瑶斜眤他,这人还有脸笑?
眼瞅着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姜氏连忙三言两语将方瑶的计划告诉了樊辰。
樊辰听完,久久没有言语。
他扭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方瑶柔和的侧脸,这女人脑袋瓜里的点子……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竟然还会使用攻心之术。
方瑶没说话,轻轻瞟了他一眼,随即“哼”的一声,扬起下巴,气势昂扬地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樊辰:“……”
这得意的小模样……
“樊大人,山下怎样了?那些病患们好些没?”
姜氏的声音将他的视线拽了回来。
樊辰看了眼那口龟壳子大锅,道:“好多了,草药还够吗?”
“够的,可能还会留下一些。”
姜氏闲下来的时候,特意跟方瑶一起估算过。
樊辰点点头:“这就好,辛苦你们了,过两日便有朝廷的援军赶来,到时就不用再麻烦大家。”
走在前面的方瑶自然也听到了这话。
她不由松了口气。
这些日子大伙儿每个人都很累,从离开镇扬县到现在,几乎没一天是好好歇息过的。
特别是这几天,日夜兼程地赶过来,打完疫妖又发了洪水,然后便是灾民啊疫毒啊……
还得跟人家斗智斗勇。
赚口吃食真是不容易。
她想着,看到狗娃爹从牛车里钻出来,忙迎上去问:“狗娃爹,狗娃他咋样了?”
“好多了,狗娃这段时间身子骨壮实不少,这烧已经退下去不少,刚还跟我嚷嚷着饿了,我这不是出来给他寻着吃食。”
能吃就说明问题不大。
方瑶放下心,去马车后面拿了五个鸡蛋过来。
这些日子,人虽然累了,可鸡却是越长越胖,鸡笼里铺了层厚厚的稻草,隔天去看,总能发现里面藏了一两颗鸡蛋。
“谢谢大师,谢谢大师……”
狗娃爹拿着鸡蛋乐得脸上笑开了花,喜滋滋地找来小炉子,回牛车里给狗娃煮起了盐水蛋。
方瑶瞟了眼还在和姜氏说话的樊辰,默默转身回了马车。
外面天还有些阴沉,车里没有点灯,火盆儿也是熄的。
即便掀开帘子都不甚光亮,更别提拉上帘子了。
她不想浪费灯油,掀开另外一边对着山的车窗帘儿,拿出面具仔细看。
面具吸收了绿毛龟怪的光团后,修复得更加明显。
原本漆都快掉光了的左耳,现在变得跟新的一样闪亮亮,和周围那些黯淡破旧的地方完全不同。
大概由于面具修复的时候东一块、西一块,现在看起来反而比之前更丑了。
先前看着是又旧又破,现在是又旧又破又新又亮……
不知道完全修复后,是不是和那广告视频里一样。
她想了想,戴上面具,又从衣服里掏出册子。
翻开后,河神的馈赠后面多的那一团黑墨还静静躺在空白处。
这东西……居然那么多人都想要……
方瑶伸出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小声问:“两只在一起会怎么样呢……”
小墨团子一动不动。
她叹口气,收好册子,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远处的天空,更亮了一些。
面具下,漳湘城上空的瘴气虽然还未完全消失,但已经变得浅淡。
被不知名的黑色雾尘遮挡了好几日的太阳,也隐约现出了的轮廓。
这里的事情,真的快结束了。
在樊辰连夜带人疏通各个地下暗道后,漳湘城里的水位果然在一夜之间彻底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城中开始全面了翻查与消毒。
各个旮旯角落的地方全部清扫干净,积水也必须铲除。
每个地方浇上烧得滚烫的开水,水井里投入石灰,恨不得将地里的蚂蚁都给烫熟了。
自打百姓们知晓漳湘城中有人使蛊,更是草木皆兵,就连身上的衣裳都要拿到篝火堆旁烤上一烤,想要杀死蛊虫。
吃饭喝水格外注意,生怕城中又藏匿了蛊师,自己不小心就中了招。
山腰上同样如此,女人和小丫头用过的帐篷、草席和褥子全部被拉出来烧掉。
汤药一天两遍,有时喝药时间还未到,病患们反而还要来催几遍,就怕到时候又没了药。
就这样在小龙龟山上呆了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