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瑶将头轻轻触碰到了那雕像探出来的手上。
离得很近,她闻到了淡淡的土腥味,潮湿中夹杂着霉气,还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怪味儿。
“娘子,你看到……什么了?”
黄知县有些紧张地询问,一旁的三娘,也紧紧盯着她。
“看到了一只手。”
方瑶退开些距离,指了指面前雕像的手掌,老实道。
“……”
黄知县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但很快,他又吐出一口长气,慢慢走了过来,“今日山神可能心情不佳,下次,下次再试,说不定……”
方瑶却突然抬手,轻轻“嘘”了一声。
黄知县看她表情凝重,心脏猛然一跳。
“让我再试试,我刚才好像感受到了召唤。”她眨眨眼,半真半假道。
“啊?”
黄知县愣住,随即又紧张起来,可似乎还有些期待,并未再出声阻止。
而站在不远处的三娘表情怪异,只是看着她,同样沉默不语。
方瑶转过头,垂在身侧的右手隔着厚厚的羊绒外袍,依然可以隐约感受到丝丝温热。
这山神雕像有问题。
镀金的雕像怎么有这种奇怪的气味?
方瑶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面前下这只不到三寸长的手掌上。
手掌微合,掌心朝外,的确是一副高高在上抚摸众生的姿势。
天只有蒙蒙亮,但她还是注意到雕像的指甲处似乎浇筑得并不细致,隐约可见细微的缝隙。
既然雕像里是所谓的神山土壤,那淡淡的土腥霉味儿,应该就是从这处散发出来的。
为了闻得更仔细,方瑶干脆扬起头,凑得更近了些,然后用力吸了吸。
“唔……”
她立即捂住鼻子,脸瞬间皱了起来。
黄知县吓了一跳,赶紧要来拉开她,却被后者一个侧身躲开。
下一秒。
“阿嚏阿嚏阿嚏啊……”
方瑶连打四、五个喷嚏,又用力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头,才觉得舒服了一些。
“……”
黄知县颤颤悠悠地问,“娘子,你刚看到甚么啦?”
方瑶根本甚么也没看到,她方才用力一嗅,一股浓郁腐烂霉味儿便直冲她的天灵盖,鼻腔更是被刺激得难受不已。
她试探着问:“你是怎么看到山神的?就是闻到里面的臭味儿,就看到了?”
“臭……味?”
黄知县的面色有些不对劲,“你说是……臭味?”
他说着又靠近了雕像,深深吸了一下,迷醉道:“好……香啊……”
方瑶眉头拧成了疙瘩。
如果不是她和黄知县其中一个人鼻子出了问题,那绝对就是这山神雕像有问题。
当然,后者有问题的可能占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只是现在这种情形,她还不能莽撞行事。
令她暗暗惊讶的是,黄知县虽表情迷醉,但很快便退开了,而且脸色还有些发白,看上去气色不大好的样子。
“你若是没看到山神就罢了,以后会有机会的。”黄知县轻轻甩了甩脑袋。
“老爷,山神可是有脾性的。”
三娘柔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她朝山神庙走来,看着方瑶的目光略显得意,“有些人不能入她老人家的眼,可是一辈子都见不到呢。”
方瑶秀眉微挑,山神有没有脾性她不知道,这三娘倒是挺有脾性的。
昨晚头一次见面还畏畏缩缩的,今天说话做事便开始夹枪带棒,可真是一点都不像樊辰口中的通房丫鬟呢。
不过,她没兴趣跟这女人搞什么争风吃醋,只是看向黄知县,问道:“有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山神?”
黄知县不动声色地瞟了眼三娘,随即语气温和地安慰方瑶:“三娘的话不大确切,即便在山神庙里见不到山神,如果去一趟清神山,也是有机会看到山神的。”
“清神山……”
方瑶喃喃一声,忙问,“那山在何处?”
黄知县道:“在庆丰县西北处,离这里还有一百里地儿,过几日便是山神巡山的日子了,县里的百姓们大多都会去拜见山神。”
他瞟了一眼三娘,后者也回望着他,随即有些纠结地问方瑶:“娘子,你……要去吗?”
“去,怎么不去。”
方瑶仿佛没有看到这两人的眉来眼去,笑了笑,“我当然很想目睹山神大人的尊容呢。”
黄知县嘴巴张了张,又看了眼三娘,终是点点头:“我们今日吃过晌午饭就会出发,你若是要去,得提前准备一下。”
能尽早出发,方瑶自然求之不得。
她和黄知县暂别后,就慢慢磨蹭着出了院子,然后一个闪身躲进了石拱门旁的枯竹林里。
没一会儿,三娘的脚步声便慢慢靠近。
方瑶半蹲下身子,透过密密的竹子,看到三娘提着灯笼的背影慢慢消失。
好在不是去她昨夜的卧房的。
方瑶松了口气,又慢慢摸了回去。
天色依然较暗,山神庙前面粗壮的燃香上的几点火光很是亮眼。
她掏出面具戴上,面具依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