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顶上一簇簇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明灭不清的火光和怪异的黑雾中,散发出黯淡扭曲的幽光。
祭坛四周的狼头火炬烧得滋滋响,冒出缕缕青烟,愈发显得洞中阴森骇人、不似人间。
大伙儿哪见过这种诡异渗人的地方,再联想到那些妖物,都紧张兮兮地握着武器,在绳梯附近拢成一团四处张望。
“老天爷,这天奇山底下竟还有恁大的空地儿!”
“史书上从未有过记载,这里到底是何处,哎呀,我们莫不是闯入了阴曹地府……”
“呸呸呸,莫瞎说,咱们还没死呢!”
“……”
众人小声地议论纷纷,都眼巴巴地瞅着方瑶和樊辰,等着两人发话。
方瑶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她不禁仰头瞅了瞅坑洞上面,暗暗庆幸那怪异扭曲的浅淡黑雾只是漂浮在溶洞上方。
要不然这些人一下来,看到面容扭曲的同伴,指不定真以为下了地狱,估计不少人能吓出甚么毛病来。
“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个女人。”
樊辰走到方瑶身边儿,从内襟口袋里掏出悬镜递给她。
“嘶……”
方瑶甫一碰到悬镜,一股寒彻入骨的凉气从指尖传来,指腹间竟冒出细密的水汽!
她垂眸一看,镜面上次莫名破裂的细纹依旧还在,里面隐隐有一团白色雾气在四处游荡。
“这是……白蛊虫?”
方瑶立即抬头看向樊辰,这才发现对方的双唇微微发白,赫然就是被这束缚了白蛊虫的悬镜给冻的!
樊辰点了点头,“她发现了我娘留给我的悬镜,悄悄使了白蛊虫,可惜啊……”
他嘴角扯了扯,“她没想到,悬镜跟我生性相克,无法被驯服融合,不管是墨蛊虫,还是白蛊虫,只能被禁锢在镜子里。”
此时,两人都站在祭坛石阶附近,其他人不敢离边上太近,离他们还有些距离。
方瑶抿了抿唇,扭头看了看身后,随即压低声音:“被白蛊虫附身后,是不是会生性大变?所以你就藏在茅房里在耳后涂了小红点儿,还装作不认识我?”
那天在茅厕揪过樊辰耳朵后,她很快发现自己手指上竟留下了些许朱砂红印,心中立即明白樊辰是在演戏。
回到房间里时,她又在荷包里发现了一张写着“她怕热”的纸条,思前想后,便在马车里悄悄放了好几个火盆儿……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谁也没有告诉。
樊辰轻轻“嗯”了一声:“我假装昏迷时,听那女人提过只言片语,白蛊虫和墨蛊虫两者皆可起死回生,但效果却不尽相同,一个只可以活死人,一个只能够肉白骨。”
“活死人,肉白骨……”
方瑶落在悬镜上的目光变得虚无,她喃喃重复着樊辰的话,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
忽然,她猛地抬起头,站在她面前的樊辰垂眸,即便有面具遮挡,后者也能看到她面具下闪亮的双眸里精光乍现。
樊辰胸腔里微微一跳,低声问:“怎么了?”
“我猜到一种可能……”
方瑶斟酌道,“墨蛊虫可以让人受伤的身体迅速复原的,就像我……还有先前的那些疫妖,受到普通攻击后,伤口会很快恢复,所以说是肉白骨。”
她越说越快,低低的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兴奋,“可是白蛊虫却不一样,它们是让死人的意识再次……嗯,活了过来,就像宜平县主一样,但身体却无法很好的修复。”
樊辰眉毛微挑,方瑶的有些用词让他感到新鲜,却又能够理解。
他声音压得更低:“瑶瑶,你真聪明,其实……我怀疑,那女人的身体出问题了,这两年她连淑宣殿都不敢靠近。”
方瑶的小心脏一跳,淑宣殿便是那宫里人人谈之色变的冷宫,也是樊辰母亲曾经的住处。
有某种“护身符”的皇上都敢进入,那拥有那么多黑白蛊虫的国师却不敢踏入……
她瞬间想到那摔破脑壳却坚持跟着来到天奇山的宜平县主!
一种诡异的想法从方瑶心中冒出来。
“你是说,她来这里是为了……”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樊辰望着她,两人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出,他们心中有着同样的猜测!
方瑶脩然握紧手中冰凉凉的悬镜,“你说得对,我们得尽快找到那个女人!”
只是擒贼先擒王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天奇山地底溶洞的暗洞甚多,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悬镜已损,且附身了白蛊虫的“活死人”身体根本没有心跳和呼吸,就像宜平县主一样,若不是离得近,能闻到些许异味儿,方瑶根本难以察觉到。
“要分成几队人,到处找找吗?”
樊辰望着远处漆黑一片,拧眉紧蹙,低声问道。
他声音不大,可祭坛上除了人们紧张又压抑的呼气声外,甚是安静。
众人听到了这话,脸色愈发难看,不少人神情紧张起来,那礼部侍郎壮着胆子问:“分、分开怕是不妥……”
礼部侍郎的话说到了大多数人的心坎儿里,那些妖物一爪子就能掀飞人的脑袋,没有方大师镇着,谁敢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