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甜哭着下了楼,在高一教学楼前的花亭里坐了下来,花亭前是一个开满鲜花的小花园。
花园里是一片应季盛放的花朵,姹紫嫣红,又生机勃勃,却怎么也讨不了少女的欢心。
朵朵紫色的牵牛花绕着中心花亭的柱子攀爬盛放,长势喜人,却还是逃不过被摧残的命运。
苏甜坐在亭内的长椅上,恼火的摘下耳旁的几朵长势喜人的牵牛花往地上砸,脚一碾,踩了个稀碎。
周南跟过来时,她手里正扯着一朵鲜花往地上扔,地上是一片紫色的花汁,像被用少量水调成浓稠的紫色,鲜艳昳丽。
“滚远点,不想看见你!”
苏甜发脾气时,总是蛮不讲理的,她拽起一整支牵牛花的藤蔓,泄愤似的地往他脚下抽,不许他靠近半步。
周南装出一副被抽疼的模样,单着脚灵活地跳到她身边,又混又欠地把那半截花蔓抢了过来,却被她不讲理地一顿打,他龇牙咧嘴地装疼,却始终没能惹来她的半个眼神。
苏甜没再看他,趴在护栏上悄悄哭。
周南脑子里莫名浮现出《红楼梦》里林妹妹各种无声垂泪的名场面,他一阵头疼,很无奈地开始道歉认错。
他在她耳边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我错了”,无条件道歉,但没想到弄巧成拙,他越是随便乱认错,苏甜哭得越凶,一直悄声低泣着。
少年紧张却又不真诚地认错,在耳边喋喋不休,像最烦人的苍蝇,苏甜心里堵着那口气终于忍不住了,她指责他,“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我告诉你,我不喜欢谢迟,我讨厌他,很讨厌他,这辈子都不结婚我也不可能喜欢他,少拉着他往我面前凑!”
她狠狠推开他,扭过头去不说话。
谢迟是南中公认的校草,长得帅家境好,成绩常年定居年级前十,学校不仅很多人觉得苏甜和谢迟很配,就连周南也深以为然。
周南自认谢迟很有当他妹夫的潜质,打从认识谢迟开始,就欠的慌,一而再再而三地撮合他和苏甜,经常自告奋勇地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高二那年,他精心给苏甜安排了一场约会,等苏甜满怀期待赴约时,结果到场的是谢迟,那天苏甜和谢迟很是尴尬地看完了一场电影,后来她气得再也没和谢迟说过话了。
谢迟也觉得周南脑子有点大病,苏甜对他有意见,自觉地退避三舍,从不和苏甜同框出现,就连一同站在升旗台上接受表彰时也要和她分开站。
明明双方谁也不喜欢谁,彼此回避,周南却偏偏一厢情愿觉得他们很配,直到现在还不死心,自以为是地想要他们在一起。
苏甜心里怄的慌,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满心都是说不出口的苦涩,像年少大病时吃过的无数中药,一口下去,苦不堪言。
眼前人是心上月,明明笑如朗月,可他的眼睛里偏偏没有她,总喜欢操心她的人生大事,喜欢把她往外推。
一次又一次,永远这样。
苏甜越想越气,说话的话像刀子一样伤人,口不择言地讽刺他,“这么恨不得我谈恋爱,巴不得我赶紧嫁出去是吧?”
“讨厌我就直说,大不了我今晚就滚出你家,有多远滚多远,保证不在你面前晃。”
“苏甜!”周南火大了,他脸色沉了下来,声音很冷,“这种话能不能不要整天挂在嘴边?回回吵架你都要把这种话拎出来说一次吗?”
苏甜被他一吼,眼泪越掉越多。
委屈极了。
周南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心里那股火气又被压了回去,像打架打输了垂下尾巴萎靡不振的小狗,连耳朵也耷了下来,“对不起甜甜,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
“甜甜,哥哥错了,别哭了好不好?我下次不这样了。”他悄悄拽了拽她的袖角,声音软和地撒着娇,再没了刚才凶悍的气势。
就像小时候一样,每次她被他欺负哭,他一身得意与嚣张,淘气得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但到头来他还是会率先服软哄她。
会服软认错道歉,“甜甜,哥哥错了,哥哥坏,哥哥再也不欺负你了,不要哭好不好?”
也会佯装生气地抱着手重重地“哼”一声,在她耳边大声恐吓她,“苏甜甜你不要再哭了,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假使一切都不奏效,他就会很没骨气地滑跪下来,虔诚地双手合十求原谅,“我跪下来求你了,甜甜不要生气好不好?是我错了。”
如果跪下来也没用,他就发挥他的戏精天赋,挤出几滴鳄鱼的泪,“甜甜我也哭了,呜呜呜~你怎么还不原谅我啊?哥哥真的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欺负你了。”
十几年过去,17岁的少女还像当年那样爱哭,仿佛从没长大,但19岁的周南却再不是曾经的小少年了。
如今他的演技也没精湛到可以动不动地就哭出来,也没脸皮厚到可以直接跪下来求她原谅,只能在她耳边温声软语哄她,“甜甜,我真的错了。”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他妈真的错了!
软声软气哄了半天,怎么都不奏效,少女的脸,像下雨的天,连绵不断地下,始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