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去?”
钟落落抬了下眼睛,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江离,她的脸发红像是糖心苹果的那种,让人看着想咬一口。
本以为对话就此结束的时候,谁知江离又折返回来,手里仍然提着那一盏台灯,微微发黄的灯光把他的皮肤印上一层暖黄色的光辉,竟然把他身上的黑色衬得有几分人间烟火气。
江离提着灯缓缓踱步到她面前,钟落落这才有机会细看他,他一靠近,等距离近到传统意义上的亲密距离,她闻到了扑鼻而来的梅香。
他腰腹处的衬衣印出明显的折痕,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多久。
“我不能去?”
她抬起头,对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觉得江离的眼睛这么好看过。
因为他总是冷漠地注视着这世界上的一切,常常机警,也许是身份特殊所致,别人只要远远地偷看他一眼,下一秒他必定会冷冷地看过来。
他的目光永远带着高高在上的不可冒犯,因此她鲜少和江离对视,除了他在笑的时候。
那双漠然众生的眼睛终究染上了一丝孩子气。
钟落落不自然地低下头,睫毛在微微发颤,她不懂江离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固执,可是看样子他也不像生气的样子,于是轻声说:“只是没想到,你会喜欢吃馄饨。”
她听到面前的江离从鼻腔里轻轻哼出一声,声调少见地扬了半个度,“那你现在知道了,我很喜欢吃馄饨。”
钟落落使劲地点了一下头,江离没再说话,从她面前走过,像一阵清凉的风和她擦肩而过。
“啧啧啧,我在地府待了这么久都不知道江爷喜欢吃馄饨······”
眼见白京又要待在她身边犯欠,钟落落状似不经意的提起汪影,她用食指指了指太阳穴,思考后道:“小影上周说的那个沪市的男人叫什么来着?”
白京听完也不恼,眼底的笑意全部消失,认真的对她说:“你告诉汪影,激我没用,因为我没找到妈妈之前是不可能考虑感情问题的。”
话一出口,钟落落顿时沉默,她为自己的多嘴感到抱歉。
“对不起,我没想到—”
白京没让她把话说完,就打断她,说:“你不用道歉,我明白你的用心,我对汪影的确有好感,只是落落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好像停在了我妈妈走的那一天,再也没有长大过······”
白京的语调越来越低沉,他轻轻垂下头,平时神采飞扬高高扬起的头发,此刻也如同没精神般地耷拉下来,它的主人现在就像一个精致的提线木偶,毫无生气一般。
钟落落没辙,只好轻轻踮起脚尖,伸出手往他的左肩轻拍三下。
她刚做完这个动作,白京的声音就幽幽从她头顶上传来,“落落你也太没新意了,安慰人老是这个动作。”
她问:“那怎么样才算有新意?”
白京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嘿嘿笑道:“比如帮我完成一个月的工作量···”
他话还没说完,钟落落就冷下脸一言不发地往前走,走之前还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走了没几步,白京的话在身后遥遥传来说:“哎,一周也行啊,或者三天也可以···”
第二天,钟落落睡到十点才起了床,她本以为这个点,江离早已经去了地府,或者根本不在家,于是她洗漱完就钻进了厨房。
钟落落叼着一块面包来到客厅的时候,没想到那里安安静静坐着一尊大佛,以及旁边站着乖乖不敢说话的白京。
江离腿上放着一摞生死簿,他沉下脸,轻飘飘地说:“也就是说,这一个月,你找回来的鬼,只有一个?”
白京在江离吓死人不偿命的气势里轻轻嗯了一声。
随即江离把这一摞生死簿轻轻往桌上一放,因为数量过于多,发出了一声不小的动静。
吓得白京腿都软了。
白京连忙嘿嘿赔笑,走到茶几旁,蹲下身子,把生死簿一把揽在怀里,装作不经意的转头问江离:“江爷您放心,这些呢我会尽快抓回来,可是今天不是还约了之舟兄一起吃馄饨么···”
江离淡淡地陈述:“工作都没做完,你还有心情吃馄饨?”
白京哦了一声,抱起生死簿,慢吞吞地往门口走着,步伐很缓慢。
钟落落就是在这个时候,想起白京和贺之舟套近乎的原因的。
贺之舟隶属于东城分局,局里掌握着全京最多的人口失踪消息,以及最新破获的案件,白京或许还想借助警方的力量来寻找妈妈。
印象中,白京是无所不能的大少爷,可是这个世界上,竟也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
他喜欢八卦,捉鬼的时候常常被道听途说的奇闻轶事吸引,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成了鬼差,这些或许都是他为了找到妈妈做的努力。
希望他心心念念牵挂着的妈妈,没有走得太远。
“阎王大人你就让白京一起去嘛,那个馄饨店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只有他开车才能找得见。”
江离偏头,钟落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拿着半张抹了巧克力酱的吐司,睡衣前襟惨不忍睹地粘上了巧克力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