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一个同伴,”她不知道怎么流畅的说下去,“他,他死了。”
周村长捻着胡子,没听清似的反问一句,“什么?你说什么?”
殷淮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她眼睛垂下,看着自己手上的血液,邀请村长进院子。
“村长,我们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她带着周村长路过屋檐下吐得昏天地暗的几人,周村长看一眼他们,又看一眼殷淮,小声问,“这是咋啦?吃坏肚子啦?是不是送来的食材不新鲜了,我们给送新的来。”
殷淮敷衍的“嗯”了一声。
终于走到他们吃饭的堂屋,一进门就看见周瑞不成人形的躺在地上,他几乎要融成一滩浆糊,粘稠的液体里依稀可见白骨。
再去看周村长,他脸色也严肃起来,问殷淮,严厉的语气前所未有,“这是你们谁带回来的。”
这可不像是问一个活生生的人。
殷淮思绪转动,只模糊回答道,“我们都没带回来过,这个,这个东西是突然出现的,我们刚吃完饭,吓坏了。”
村长皱着眉,想到外面那几个吐成一排的人,“好吧,确实不像是你们自己带回来的。”
他语气缓和下来,“我去叫人来收拾,你们别从外面带东西回来,尤其是这样的垃圾,不好处理得很嘞。”
村长说完就快步出去了,应该是去找人来处理,处理“垃圾”了。
“垃圾。”殷淮轻声重复这个充满恶意的词语。
顾芸就靠在堂屋的门框上,显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眼眶不能遏制的通红,嘴唇发白。
很快周村长就带着人回来了。
是一个眉眼跟他有些相似的妇人,跨了个篮子,里面装着新鲜的蔬菜和肉类,外面几人刚有缓和,看见红白相间的肉块,忍不住又开始干呕,这会儿他们已经吐不出东西了。
周婶子把篮子放进厨房,从院子角落提出一袋东西,是打扫卫生的器具,而后走入堂屋,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
她先是用拖把把血液吸走,然后把剩下的残渣扫起来,骨头、肉块、黄色的发丝……连同衣物,一点点倒入个防水的大袋子里,最后拿出一个喷雾在红色侵染的地面喷过,用干净的湿拖把反复拖几下,地上就完全干净了,然后她取下红色的拖把头,丢进袋子里,扎紧。
清扫工作就结束了。
血腥味被喷雾的气味冲散,地面整洁无异样,周瑞就这样完全从院子里消失。
送二人出门的时候,殷淮状似不经意的问起,“村长,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小伙子,挺高的,染个黄头发。”
村长回答道,“黄头发?没见过,我们村里哪儿来的黄头发。”
殷淮的皮肤仿佛也在蠕动,寒意顿生,她不自觉绷紧脊背,“村长,我们是几个人来的啊。”
这下是周村长的妹子回答,她拎着袋子,脚步轻快,“七个。”
又补充道,“三个晚上来的,四个早上来的,怎么了?”
殷淮没再说话,就这么送他们出院子,反锁院门……却在完成这一系列的行为之后停顿下来。
心中有念头浮现,不,还是没有完全消失的,还有她开门时留在门后的,周瑞的血迹。
半个小时过去,碗筷还摆在地上,没人收拾。
他们终于勉强接受突如其来的死亡,但是恐慌就弥漫在他们头顶,周瑞的死亡实在太匪夷所思,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年龄最大的两个人似乎更加害怕一些,他们不安的坐着,缄口不言,身体不断小幅度发抖。
顾芸午后的放松完全消失,又回到更甚之前的谨慎状态,她也在害怕。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殷淮不断的在头脑中梳理这些事情,其他人看出来她在思考,安静等待着。
“我们现在有两件要紧事,第一件,筹备万佛寺的素斋。我们必须经过这些流程才能回家,不能落下。”
“今天下午三点,村长会给各家派工作,我们应该也会有,到时候尽心一些,多问多看,不要违规。”
“第二件事,我们需要找到卫华平,他和周瑞是室友,而且从行动上看,他很可能知道内情。”
“这个关系到我们怎么对待村规。村规不对,或者说不完全对,很可能我们漏了什么,接下来要更加谨慎,村民不做的事情,我们最好不要做。”
殷淮这一通指向性明显的分析,让他们心绪沉淀下来。
“我们怎么分?”顾芸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表现着属于她自己的沉着,也第一个跟上殷淮的思路。
“我去找卫华平。”殷淮思索他可能会在哪里,“你们去帮忙,我把村规再给你们看看,最好你们也拍下来,一定要小心。”
说完,殷淮把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给他们记忆、拍照。
找卫华平这件事相比而言更加危险,所以殷淮独自揽下,怕其他人不能应对危机,让毛线团的线头溜走。
她能看出来,之前他们对危险的认知还停留在手上的层面上,在不熟悉的环境中划伤皮肉、冻伤、摔倒之类的意外,只要小心规避就不会有事。
而周瑞的死亡冲击感太强,像一把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