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霁 09
“姐姐，有萤火虫！”
“喂韩宁，你小声点，别把它们吓跑了。”
两个孩子拿着塑料盒子在空中挥舞手臂，试图将萤火虫装进盒子，但一次都没有成功。
年纪大一些的女孩则在上方的树上，她晃悠着双腿，笑嘻嘻地看下方两个孩子蹦跳。
“阳阳，宁宁，谁先抓到萤火虫，姐姐就奖励他一个玩偶噢。”
“真的？”韩宁仰头看树上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姐，你要不要这么敷衍我，我不要玩偶，要变形金刚模型。”晚阳一脸嫌弃。
树上的女孩哈哈大笑，随手一抓就抓到了一只萤火虫，得意地冲下面两个孩子炫耀。
“不会吧。”晚阳大惊，把盒子塞韩宁手里就开始爬树。
可惜他爬到一半就重重摔了下去，他不仅摔下去了，还砸到树下的韩宁。
“阳阳！宁宁！”
画面逐渐模糊，我看到女孩背起韩宁牵着晚阳的背影。
突然，我变成那个女孩，我能感受到韩宁抱着我脖子的温度和力道，听到靠近耳朵的呜呜声。
睁开眼睛，我发现那感觉不完全是梦，韩宁不知什么时候钻到我的被子里，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我，难怪我在梦里感觉韩宁很重。
我小心地将韩宁的手臂掰开，把枕头放过去让他抱着，顺势起身。
还说不需要玩偶也能睡好，这分明就是有抱玩偶睡觉的习惯。
我给韩宁掖好被子，早晨从帐篷里醒来还是有些冷，穿上外套出去，外面天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
昨晚在桂花园里搭帐篷的不是只有我们，但桂花园不是最佳帐篷点，野营店的老板昨天特意给我指了山上看日出最佳的帐篷点。
现在上山还能赶上日出吗，我拿出相机对准昼夜交替的天空按下快门。
韩宁眯着眼睛从帐篷里出来，“姐姐，早上好。”
“早。”我看过去。
来到这里后韩宁的精神好了不少，烦心事都被抛到脑后。
他缩了缩脖子，找到帐篷里的外套穿上。
“宁宁，去看日出吗？”我来了兴致。
他没有疑问，跟在我身边往山上去。
在韩宁睡醒前，我又一次翻看了带有韩宁名字的词条，事件已经开始冷却，韩宁的爸妈和公司也找到了芦苇的父母，这件事很快就要结束了，不会再对韩宁造成伤害，韩宁的事业也不会因此染上污点。
我们最终还是没能看到山上的日出，在爬到一半的时候，透过树影太阳缓缓升起。
被树影遮挡的日出算不上唯美，但韩宁却看得入神。
我转动镜头，将韩宁框住。
或许太阳也像这样藏在树影后窃喜。
我嘴角勾起，忍不住变换角度多拍几张。
上次给韩宁拍照还是在北欧，工作状态下的他和日常生活中的他差别太大，连带着拍出来的照片都泛着柔和的光。
如果说工作状态下的韩宁是登上陆地的飓风，危险而美丽，带着震慑心魂的战栗，那日常状态下的韩宁就如江南烟雨，朦胧而清甜，让人忍不住去触摸。
韩宁太美了，他是最吸引我的那种人。
我对他的成长迫不及待，他的美远不止如此。
如果可以，我想成为那个捕获他美丽的人。
他是我的缪斯。
仅仅用相机对准他就让我如此兴奋，我平复心情，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韩宁终于从日出中回神，左右扭头，焦急地寻找着。
“往这里看。”我站在下方的平台上低笑。
韩宁露出笑脸，小跑着向我靠近。
“精神了吗，我们回去吧。”我在他脑袋上揉了揉。
韩宁轻轻点头，我们一起往山下走。
剧团的第一场演出观众座无虚席，现在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游客也不算少。
后台的叔叔阿姨将我们两个赶出后台，打发小孩一样让我们别瞎忙，出去玩。
于是我和韩宁就混入观众之中认真看剧团演出，我凭借着客串过的经验给韩宁讲戏。
对于年轻人来说，戏曲是乏味无趣的。
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年轻人的问题，戏曲并不乏味，只是大多数年轻人都听不懂。
韩宁显然也属于听不懂的年轻人，我组织语言，尽量将台上表演的剧目讲得通俗易懂，偶尔翻译上面的人在唱什么。
不知不觉间，我周围的人都不再说话，安静地听着，偶尔还自热地询问没听懂的地方。
“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知道台词后听着好有趣啊。”坐在我旁边的姑娘一耳朵听我的讲解一耳朵听戏，“如果能在台上放字幕就好了。”
后面的人接话，“但像这样的民间剧团都没什么钱，弄显示屏实时放字幕还蛮费劲的，听说这个剧团是老年剧团，他们更不会操作。”
在他们讨论的时候，我拉着韩宁偷偷溜走。
韩宁带着口罩看不出情绪，但应当不怎么开心，本来是专门给他讲解，结果却被别人蹭了出去。
“怎么了，是不是戴口罩太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