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富于上。”穆青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缓缓呢喃,此为破题,而破题之后的承题、起讲也是顺畅而出,“盖君之富,藏于民者也;民既富矣,君岂有独贫之理哉?有若深言君民一体之意以告哀公……”
数百字之言,洋洋洒洒的写在方正的红色字格之内,穆青也不在追求方正的馆阁体,而是用了自己最习惯的瘦金体。脑袋发沉,手腕微抖,他却是直接捂住了手腕。铜炉燥热,他便直接掀了草棚子让寒风吹着发热的脑袋。一篇文章酣畅淋漓,到后来落笔之时,穆青恨不能浮一大白,呼一声痛快。
但当穆青走出考场时,确实猛地拍了拍脑袋,脸上浮现的分明是后悔的意味。
在外头等候的安奴拿着披风上前,给穆青围上后,看着穆青算不上好看的神色,心中忐忑问道:“主子,考得不好?”
李谦宇也在,缓步走过来,看着穆青苍白的脸色微微蹙眉。
穆青苦笑,并非考得不好,而是考得有些过火。而且他现在刚出考场,甚至想不起来,自己诗赋写的是什么了。想来是脑袋有些糊涂的,忘性也大,忽冷忽热下来风寒是难免的,穆青摸了摸额头,却是感觉不出什么的,随手往旁边一抓,抓住了一只手,就往自己脑门上面放。
冰凉凉的。
“热么?”穆青微微眯着眼看着安奴,问道。
安奴却是脸色复杂,看了看一旁,穆青也顺着看过去,入目却是面容清俊的李谦宇。这人怎么抬着胳膊?穆青顺着那人的胳膊往下看,却是看到了,那人的手被自己大大咧咧的抓在手中。
松开手,穆青盯着自己的手瞧,脸上愣愣的。
一个男人的手,倒是软的很。
李谦宇把手缩进了宽大广袖,神色淡淡看不出情绪:“烫得很,怕是发热了。”
安奴急道:“主子,我们去医馆可好?”
穆青迷迷糊糊的点点头,安奴便扶着穆青往西边走,李谦宇看着瞧着,也跟了上去,不快不慢的走着。
桂州城的医馆不少,最好的便是城西许氏医馆。当家大夫姓许,是个行医已久的老大夫,须发尽白,为人和善,在此处颇有善名。因着前阵子《白蛇传》的大火,许大夫没少被人问起娘子名姓,虽然惹得老先生连连苦笑,却也在不住不觉中给他带来了不少病人求医问药。穆青平时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这里,一来二去与许大夫倒也熟稔不少。
穆青来到许氏医馆时,却是看到了正在里面的兰若。兰若的上衣大解,露出了大半个肩膀,一处伤口从左肩一直延伸到后腰,看着就有种惊骇人心的感觉。
许大夫眉头紧皱,看到李谦宇的时候却是直接喊道:“你过来。”
李谦宇是头一次被人用这样好不尊敬还隐含着责备的召唤,脚步顿了顿,但还是走上前去。
许大夫气哼哼的吹着胡子,一边往兰若的伤口上洒着药粉一边看着李谦宇道:“你可是他的家属?看样子已经过去了足足一天,这般重的伤攒的现在才来诊治?”
兰若脸上一紧:“是我的错……”
哪知道,李谦宇却是打断了兰若的话,竟是拱手道:“这是我的过失。”
兰若张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
许大夫似乎并不大喜欢李谦宇的行为,但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便也不再多说,拿了干净的布条给兰若的肩膀围了个严实,这才抬头,看到穆青的一瞬间就变了脸色:“穆公子,你怎这般模样。”
穆青也知道自己现在模样定是不好看,便道:“着了凉,现在脑袋晕得很,没法子跟老先生见礼还请莫怪。”
许大夫忙走过去,拿了诊脉用的布包垫在穆青的手腕之下,坐下后给穆青号脉,然后又捏开了穆青的嘴巴往里面瞧了瞧,便道:“浮数为风热,浮缓多表虚,便是风寒之症。”说着,起身到了桌后提笔写了复方子,递给安奴道,“你去后面抓药,回去煎了喝,忌食寒凉辛辣,注意保暖,不日便可痊愈。”
安奴道了谢后去后面抓药,许大夫又去给兰若把身上的绷带紧了些,屋子里便只剩下穆青和李谦宇二人。
“这一病也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穆青托着脑袋苦笑。
李谦宇看了他一眼,却是从袖中拿出了一颗黑色圆球。穆青骇了一跳,瞪着他:“你把这天雷震拿出来作甚?”
“这是还灵丹,虽不治你的病但却可以固气培元。”
穆青这才接过,拿在手里瞧了瞧,便就着桌上的茶水咽了下去,半分怀疑都没有。
李谦宇看了他一眼,眼角眉梢挂着些复杂,穆青却是看不到了,脑袋发沉,便也不讲究形象直接趴在了桌上。
若不是确定自己穿越到了一本“男主角开挂大杀四方”的历史类里,但看李谦宇这高来高走的架势和有事儿没事儿就那点大杀器和大补药的意思,还真的以为是穿越到了武侠书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注
百姓足,君孰与不足——孔门名言。语出《论语·颜渊》:“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此是孔子弟子有若答鲁哀公所问“年饥,用不足。如之何”时所言。
浮紧脉——为风寒,浮数为风热,浮缓多表虚。浮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