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钱主簿很有颜色的站起身来,伸出手微微压了压声音,清了清嗓子道:“列位均是我桂州府有大才之人,文采自不必说。眼看这距离焰火燃放还有一段时间,不若让列位学子相公作诗作赋,也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还请知府大人出题。”领头的一个蓝衣男子站起,瞧着却是这些人当中领头的。
董知府望着窗外,捻须笑道:“不若便以新春为题,还请各位学子一展大才。”
美奴俏婢鱼贯而出,呈上文房四宝,红袖添香倒是一番雅致。
给穆青呈上笔墨的是个碧色衣裙的小丫头,瞧着年纪不大,神情紧张,想来是个胆小的,不然也不会被派到穆青坐着的这样偏僻地方。
“莫慌。”穆青笑笑,从那婢子手上拿过墨块,“我来吧。”
婢子缩回手站到一旁,看着穆青的脸,穆青朝她笑笑,带了点安抚的意味,那婢子的神色也和缓不少。但一错眼,便看到了董奉。婢子骇了一跳,下意识的福下了身:“少爷。”
“起了。”董奉随意的抬抬手,那婢子直起身来的时候却是往后退了半步,努力把自己隐藏在墙根底下。
穆青有些惊讶:“倒是瞧不出,董奉兄的威仪倒是甚大。”
董奉却是弯弯唇角:“我惯常是不爱喝药的,为了哄我喝药他们没少出办法,我就逗弄了她们一下,哪里知道他们会怕了我,现在也不跟我玩闹了,无趣得很。”
穆青回头看了看那个到现在都战战兢兢的婢子,对于董奉口中的“逗弄”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都是桂州城顶尖的青年才俊,又都有一腔锦绣,听了这话难免眼睛发亮。但是穆青却是恹恹的没什么兴致。
既然是文人们聚在一起,便要做一些雅趣的游戏。若是在山野之间便是流觞曲水,若是在酒宴之上便是击鼓传诗,但总归看在穆青眼中是有些无趣的。
通俗些讲,这些就跟玩儿“丢手绢”一个性质,只是语言深邃了些,场景高雅了些,但总归是没意思的。
懒懒的墨墨,穆青的眼睛却是一直盯在刘世仁身上。这场烟火大会,他的目的就只有来送信这一条,这诗赋倒是其次了。
这时候,最开始领头的蓝衣男子已经将做好的诗递上去,速度不让古时曹植七步成诗。
穆青偏头问身边的董奉:“那人是谁?”
董奉眯起眼睛瞧了瞧,想来这位董大公子刚刚根本对厅内的事情充耳不闻,若不是穆青问起他连看都懒得看:“那人叫袁文昌,当年也是才子一名,不过却是在乡试之前大病一场错过了考期,颇有才名,不过,”董奉撇撇嘴,“虚得很,我不喜他。”
穆青暗暗记下了这人的明星,却见这时,董知府已经是拿来看了看,然后递给了身边的刘世仁。刘学士拿来瞧,却是随口读了出来。
纵然已经年过半百,但声音依然清澈响亮。
“千家笑语漏迟迟,忧患潜从物外知,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这番居安思危,难得。”刘世仁看着袁文昌点点头。
袁文昌虽是南方人,但长得颇为高大,瞧着面目也自有一番坦荡味道。他先是朝董知府拱拱手,而后对刘世仁道:“老先生谬赞。”而后从容落座,颇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味道。
之后,陆陆续续有人呈上诗作,但大多越不过袁文昌去。一来是没有准备,二来互相存了攀比的劲头自然是了几分心境,做出来的诗篇倒是比往常都落了下乘。传递诗作的都是在一旁伺候的婢子,而交上去一篇就有一个婢子退下,厅中的人也渐渐少了起来。
“到让那个姓袁的嚣张。”董奉瞥了眼穆青,“穆小相公,你不试一试?”
穆青看了他一眼:“我还小,就罢了。”
董奉摆摆手,拿了个杯子放到穆青面前,倒满了酒:“你莫要谦虚,随随便便的在树林子里头放火的人,胆子定然不会如你这般小。”
穆青一愣,而后迅速的端起酒杯仰头饮尽,一边擦嘴角一边道:“什么火?”
董奉看着他,又帮他倒满了酒杯:“距离桂州城东边数十里之外被人放了把火,间或夹杂着轰鸣之声,毁了方圆数里的林子。”
穆青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却没回答。
董奉也只是笑,继续喝酒,坐在那里颇有些自在。
刘世仁却是再没有品评谁的诗句,大多是搁置一旁。
到了最后,还留在厅上的婢子就只剩下了穆青身边穿着碧色衣裙的这一个。小丫头看得到好多人都瞧着她,本就胆小怕事,此番更是被吓的厉害,而穆青分明没有动笔的意思,让小丫头又急又气。
“公子……你,你好歹做一首。”婢子到底没忍住,小声道。
穆青却是抿抿嘴唇:“没那份感触,不过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诗句,不做也罢。”
厅里安静得很,哪怕是穆青不大的声音也能传上去。一直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里的刘世仁此时却是微微睁了眼睛。眼睛看向一身宝蓝的穆青,淡淡开言。
“‘为赋新词强说愁’,倒是好句。”
作者有话要说:董奉公子上线=V=
公子是有原型的(或者说我是参照着某个历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