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间屋子都打开,再把猫放下。”他道。
小六迟了半晌才意识到薛俨实在命令自己,昏暗中撇撇嘴认命地将门一扇一扇打开,唯有打开到角落中的一扇门时,怀中的猫如同癫狂了一般从她臂弯里跃出去,钻入门缝,涌入黑暗之中。
她慌忙回头,在烛火微弱的火光中与薛俨对视一眼。
下一瞬两人一齐上前,小六扶住门框,看着那只黑猫伏在一个妆匣上,叫声哀伤。
她微微喘着气,身后的烛光照得她影子长长映在地上。小六上前,伸手安抚着那只哀哀嚎叫的猫。
温声道:“别着急。”
她颤抖着打开妆匣,里面果然有一只鲜血淋漓的幼猫尸身。
小六发愣,一侧的黑毛突然朝她扑过来,就在她回神之时忽然一只手将她向后一拉。
目中那只黑猫瞪着绿莹莹的竖瞳,低声喘着粗气,它看了小六二人一眼,跃入了妆匣之中,只一会便叼着那幼猫的后脖颈窜了出来。
它“喵呜”地叫了一声,舔了舔身下早就冰凉的小猫。
当夜有人打开了走廊的窗,母猫嗅到花瓶中的猫毛气息,趁着夜色扑进来打碎了花瓶,而这间房间一直关着,母猫便一直没找到幼猫,夜夜于此嚎叫。
薛俨垂下目光,余光中看到身侧的小六红了眼眶,她紧咬着唇瓣,瞳孔在火光之下闪烁如星。
感到烛火在眼前一晃,小六回神过来,吸了吸鼻涕,叹道:“这大抵就是——”
“舐犊情深。”薛俨道。
“大人好学识,”小六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光放远,不晓得在遥想些什么,“我就只知道,一个娘对孩儿的心。”
......
“大人。”甄行上前禀告。
“如何?”薛俨合上卷宗,抬眸道。
“属下去问过闻浛天那些同窗了,说他是从江州来的,平日里也不爱说话,只顾看书,得知闻浛天是死在锁云楼还十分吃惊。”甄行认真回想道,“属下带人去了闻浛天住的地方查探,他住所很是简陋,连被褥都是破的,这么冷的天,也是为难他。”
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叠信纸向前一递,
“这是属下在闻浛天屋中发现的书信,上面似乎是首诗。”
薛俨接过打开,上面用规整的字体写着:
一点一滴明珠泪,一丝一缕罥烟眉;
一辗一转梨香耗,一琴一筝断弦惊。
甄行蹙眉:“属下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半晌薛俨将信重新叠好,手指着甄行道:“还需要你舍身办一件事。”
甄行笑得有些干巴,手拧着衣角道:“什么事还需要属下舍身?”
幽暗的牢房中,唯有水滴声作响,怜娘的脑袋重重垂着,听见细微的脚步声时才抬起赤红的双眼。
那是一双破旧的布靴。
小六伸过脑袋才发现眼前鲜血淋漓,奄奄一息的人正是怜娘,赶紧跑过去。她伸出双手,不知道该落在何处,手足无措中又是一阵心酸。
怜娘认出了小六,用尽了力气说出的话却是蚊子声音大小。
“六爷,你来了。”
小六看到怜娘浑身都是伤,人更是气息微弱,忍不住责怪道:“你这是为什么,吃这么多苦干什么?”
怜娘抬不起手,只得轻声安抚:“六爷你不必担心我,怜娘没事。”
她声音忽冷,“六爷你今日来是不是也是替那位左郎将做说客?”
小六蹙眉,叹息道:“你知道干嘛还要问?”
她认认真真看着怜娘,似乎下了极大的勇气,“你这么做值得吗?不如就说出来,那个薛大人不是好惹的,说不定真的会要了你的命!”
小六想起这些日子跟在薛俨身边,想起他将锋利的碎瓷片抵在自己脖颈间,就忍不住胆寒。
怜娘这些日子受了那么多刑从未流过一滴泪,唯有看到小六,听到她的话,她忍不住颤抖起来,眼泪一滴一滴砸在满是鲜血的衣襟。
小六慌了,伸出手为她拭泪,收回手是却发觉掌心满满的都是血。
“怜娘——”她忍不住喊出声,用袖子替她接着泪水,“告诉我为什么?”
“六爷,你知道的,我们不能说。”怜娘哭道。
小六沉默了良久,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替薛俨问出什么了。
怜娘忽然感觉自己脸上的血渍被人胡乱一擦,她抬起眼,看到小六一脸严肃地蹲在身前。
“六爷,你......”
小六从身上掏出短刀,一面在她身上的锁扣处细细撬着,一面正色道:“带你走!”
怜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半晌慌道:“六爷你疯了,你带我走,那是劫狱,他们会杀了你的!”
小六转过脸认真看向她,道:“你又没有杀人,带你走怎么算劫狱了?”
“我小六虽然怕死,但你是我的朋友,为了你,那阎王要杀要剐我也甘愿。”小六重新低下头撬锁。
“你别忘了我做过乞丐,还做过贼,这点机关难不倒我。”小六絮絮道,“你忘了我可没忘,当初我孤身一人来到上京,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玩弄那月牙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