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安恍惚回神,唐衿衿在他面前困惑地盯着自己瞧。
初夏的风温和得刚刚好,紫藤一束束地随之飞起来,打到了唐衿衿脑袋上,换来“哎呦”一声。
这死物下手有够重的,她揉揉发顶,将细微的不满无理由地摞到了孟九安身上。
“你发什么呆呢?我跟你说话你都不听!”
“……要核桃酥还是杏仁糕?”
“都不要。我要小桃酥,十两。”
诈骗了明日份的十两糕点,唐衿衿心满意足,总算想起了正事。
“对了,上回说的夜探皇子府……该实行了吧?”
她满脸跃跃欲试。
“噢……你要今晚就去吗?”
很显然是的。
“嗯!你可别拖我后腿。”
“是是是。那唐大小姐,回去更衣吧。”
“不许这么喊我。”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收了剑,踏上回程的路途。
紫藤在他们身后悠悠地晃荡,等待下一次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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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
皇子府高耸的院墙在如水月光下,无由来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壁垒,静静地守护着其中的秘密。
唐衿衿与孟九安通体便于行动的黑衣,任谁见了,都看得出他们是来干坏事的。
月不黑风不高,远方不知从哪儿传来了丝竹声,还显得挺有范儿。
“唉……回头得被爹骂死了。”
“师父才没有那样小心眼呢,不过就是一皇子府,闯便闯了,别被抓包不就成了?”
“你倒是轻松,哪回挨骂的不是我呀?”
唐衿衿心虚地吹起了口哨。
背着静谧的夜空和点点繁星,二人趁着树木在夜风中摇曳,树叶间发出沙沙的声响,一举越过了高耸的墙头。
皇子府的布局极考究,也是真没什么意思。
这里的每一寸石砖草木,都让唐衿衿感到陌生又熟悉。
到底是头一回干这种事,她的心跳随着远处的乐声一同起伏。二人轻巧地跳上房梁,趁着夜色避过侍卫的搜查。
府内大多宅院都尚未熄灯,这个点的段文煜不是在书房,就是在自己的寝殿里头。
无需多想,二人一路朝里谨慎行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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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曲折廊道旁偶有几盏矮灯。
一个太医模样的人自书房匆匆出来,走向不远处尚算明亮的一方地,那里同样有二三太医眉头紧皱,唉声叹气。
“如何?”
刚出来的太医摇了摇头,愁眉不展,“一样。”
“这这……这可怎么说啊!”
“我劝殿下生育之事,需天时地利人和,养精蓄锐,险些被赶了出来……只得开了一剂药方,以滋阴补肾、调理气血,只是……”
他摇头叹息,未尽之语不言而喻。
一时间,大家都静了下来。
忽然,旁侧传来了什么石子自房檐跌落的声音。
众人疑惑望去,一只黑猫伸了个懒腰,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迈着步子走远了。
无端端被一只猫鄙视了,太医们本就烦闷的心头更是愤愤,谈着天走远了。
屋檐后头,唐衿衿与孟九安对视了一眼,一时无言。
段文煜生育能力有问题?
唐衿衿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那叶子莹当初说自己怀孕了,孩子是谁的?
不会是那徐尚宇的吧!?
唐衿衿脸色顿时差了不少,倘若当真如此,她回头必然要劝劝唐言希了。
“……殿……先前……”
下方的书房里,忽然腾空冒出了另一道音色,听起来有些耳熟。
唐衿衿琢磨了会儿,确信是先前赏花宴撞见的人。
之前没能看到对方的长相,于是他们对视了一眼,学着话本子里写的操作,悄悄揭开了一块瓦。
俯视看去,段文煜端坐中央,辨不明晰神情。另一侧的角落,站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男人。
唐孟二人屏息凝神,捕捉他们的对话。
那身形瘦弱、手脚细长的男人抬起头,只是极平凡的样貌,脸颊略显凹陷,颧骨突出,眉毛极淡,眼睛略小,滴溜溜地转。
“查到了没有?唐衿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段文煜沉声问道。
那男人忙作揖道:“殿下莫要担忧,这蛊虫可并非如此好解的。”
唐衿衿微愣,孟九安面色徒然冷了下来。
……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