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蝉鸣格外嘈杂,风吹过乡下的原野,麦田随风摆动。
太阳灼烧着地面,远处的景物被热气模糊的来回摆动。
给眼前铺出一副不真实的模样。
远处,田间的小路蹦蹦跳跳的跑来一群孩子,其中,领头的姑娘扎着一对麻花辫,辫子尾部绑着红色发绳蝴蝶结。
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眸弯着,唇边挂着可爱的小梨涡,身上穿着一件奶黄色的裙子,风吹动她的刘海,带着婴儿肥的脸颊上红扑扑的一片。
女孩手中握着一根光秃秃的蒲公英,在快要冲进自家院子里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临家的院子里搬进搬出着,门口停着一辆大货车,不断有人从车上卸下来一箱一箱的货。
旁边的树下站着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
他挎着一张脸,愁眉苦脸地盯着地面,手中拿着一根光秃秃的木棍。
小男孩皮肤白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金贵味,手中的枯木棍抵着地面,他抬眸看过来,眼神里没有孩童般该有的幼稚天真。
林桉将手中光秃秃的蒲公英甩下,她抱着胳膊,眯了眯大大的眼睛,抬起胖乎乎肉嘟嘟的小手勾了一下。
“那个人是谁?”
女孩的声音清脆灵动,被风隐隐约约的吹向了不远处。
“报!”
背后突然响起高高的一声。
跟在后面尾巴的小胖子气喘吁吁的冲过来,一双小胖手举得老高,一边喘气一边开口。
“听说…听说是隔壁…大鱼爷爷的孙子!”
小胖子说完这句话之后,突然又往那边扫了一眼,手从高举的状态挪下来,挡在唇边。
“那小子瞅着谁欠了他钱似的…凶得很!”
他刻意高抬了两下自己的眉毛,满脸写着“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随即又抱着胳膊装模作样的鞠了一躬,往后退两步。
老老实实的又站在林桉背后。
那年的夏天格外的热,蝉鸣都格外不得劲,旁边时不时响起一声低低的狗叫。
林桉作为这一群小孩中的孩子王,往后扫了一眼跟在她背后的小弟们。
当着他们的目光,高高的仰着下巴,几乎将自己摆成一副骄傲的白天鹅的姿态。
挥舞着两个胳膊,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到对面的男孩身前。
在一群小弟们崇拜的目光下,她挤了两下眼睛。
“你是小鱼吧?”
林桉高高扬着下巴,表情瞧着十分的凶猛,问出的话却轻飘飘的。
声音落在地面,沉寂了好久都没有被捡起。
女孩脸上的表情有些绷不住,顶着背后热切的目光,她咂嘴。
“那个…你热不热?”
她顿了一下,突然,僵硬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刻意把声音压低。
“我家煮了酸梅汤!冰镇过的!”
她飞快的使着眼色,“那群都是我小弟,你认我做大哥,我请你喝酸梅汤。”
其实林桉的表情极其的丰富,背后的那群小弟热切的目光完全没有扫到她面上的表情。
因为一旦看到他们就会发现,他们那位村子里的孩子王老大,此刻满脸只写着几个字——
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简直没眼看。
至于那一会,余舒怀是怎么突然脑子糊涂答应下来,连当事人也不清楚。
到最后那只能归根结底为,所谓的互相吸引,也许冥冥之中注定了我们两个的缘分,在遇见你的那一刻,所有平日里不可能做的举动都变得合理且自然。
那是一个风吹在身上,依旧很灼热的午后,也是男孩最庆幸做出的一个决定。
*
午后格外燥热,风吹在身上都是一股闷热感。
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叫,电风扇呼呼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此刻,外界的一切都格外的美妙,唯独林桉的心情,像是一颗被扔进了湖里的石子,只能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可望而不可及。
面前木质桌子上堆积着的课本,作业上密密麻麻的字像在无情的嘲笑她一般。
……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那时候的林桉还没有桌子高,就被迫承受了偏远乡镇里根深蒂固的小镇做题家带来的压力。
仅仅只是就读一年级,她的作业已经开始赶超城市里的三四年纪的作业量。
暑假前,老师站在讲台上,鼻梁上架着的眼镜反射着一张张稚嫩的脸。
“我们就是同城镇里的孩子不一样,教育水平肯定是比不上那边的,所以只能从小抓起,勤能补拙!”
这话说的太过于意义深重,以至于班上的孩子都完全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尽管外界再怎么评判待在乡镇里的孩子多么的不幸福,但林桉知道,她现在所处的生活远远是那些呆在数码时代的同龄的孩子比不上的。
她思绪发散得格外厉害,最终还是绕回到了作业本上,铅笔屁股上的橡皮擦已经被她下意识咬烂。
可愣是没写出一个字来。
旁边的大黄突然屁颠颠的跑到她脚边时,她仰着脖子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奶奶已经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