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也吸吸鼻子,许久不说话地看他。
她其实是想加的,光明磊落那种。理由可以数出来三个:第一,是靳司澍主动要求加她微信,那无论她温也答不答应,都维持了冰山大白莲的无辜与逼格。第二,考虑到未完成也还没来想好要不要向他发出的组队邀请,自己在通讯方面留有余地充分彰显了她的深谋远虑与冰雪聪明。至于第三嘛……
温也在那人无声却发烫的注视下眨巴眨巴眼:如果手握隔壁大学建筑系系草的微信,那即使她调戏男大学生的事儿日后暴露了,自己也有现成的贿赂品来抵挡接下来三百六十五日的“风刀霜剑严相逼”。
合理,但恶毒。
不过看在自己没调查就将他架到系草位置上的善良与大度,温也很容易就替他原谅了自己。
她拿出手机,没再矫情地和他讲条件,点开微信二维码名片递过去。
靳司澍没动,反而递出了自己的,淡淡垂眸,说,“你扫我。”
有什么区别?他反倒矫情起来了。
温也皱了下鼻子,照做,然后在扫出他微信名后噗嗤笑了,“「是准确数不是近似数」,哈哈哈老天爷,怎么有人这么嫌弃自己的名字啊?我记得小时候同学们叫你近似数,你不挺平静就接受了嘛?还越长大偶像包袱越重了。”
靳司澍眼皮抬了抬,没说话,而是从她手里拿过手机,替她点了那个醒目的【添加到通讯录】按钮。
确保收到了验证信息,他将手机又装回她包里,然后盯着她,认真解释,“因为对于学建筑的人来说,图纸上的每个数字都必须精确无比,不能有一毫米的差池,否则就是对他人,也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所以我想用这个名称提醒自己,就这样。”
“哦。”温也不再笑了,十分尊重他专业地点了点头,“受教了,近似数。哦不,准确数。”
“……”被尊重的人虚环着她的肩膀将人薅起来。起身后温也果然一阵眩晕,轻飘飘地缓了好一会儿才从他坚实的支撑里退出来。
“我走了。”她抬眸看了看他,又垂下,接着幅度很小地裹紧衣服,“衣服……我尽快还你。”
“恩。”
温也后撤,转身。可一见视线里红灯还有三十三秒结束,她又马上转过来补充:“想办法把今天的事儿在你学校人面前圆过去,非必要不合作,实在必要……就和他们说我其实是你走散多年的妹妹,哦不,表妹,姨妹也行。总之不是面基是认亲,感动中国那种。”
她急得跺脚,“你能不能理解并做到啊?”
靳司澍眼皮一跳,又一次无力地握着她的肩膀将人转过去,“不是你操心的事儿。还有十五秒绿灯了,别走神。”
“……”温也目视前方,“好吧,给你个面子。”她一步步往台阶下走。
夜色静谧,红灯开始进入倒计时。
十,九,八……
女孩百无聊赖地踢着自己的脚尖。
七,六,五……
她原地望天左右晃动肩膀。
四,三,二……
她突然觉得呼吸堵塞,心一悸一悸地紧缩,失魂落魄。
下一秒,红灯跳绿。
温也恍惚向前一步,然后便滞住了。
像被不知名的恐惧驱使,她转身,回头,毫不犹豫地跑回理发店门口的那人身边——
“靳司澍!”
“你……”
“你别说话,听我说。”温也气喘吁吁,两汪水眸焦急又殷切地看着他,“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期中考试,我准考证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后来进考场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是你帮我找到的。你还记得在哪里找到的么?”
靳司澍眸光一动,“为什么问这个?”
他声音哑哑的,英俊的脸在月色笼罩下蒙着恍若隔世的陌生感。正因为这种空白了六七年所产生的陌生感,温也才要反复确认,确认他就是曾经那个住在胡同小洋楼里的、不爱说话却很听话的小男孩。
“不准问为什么。”
温也更急了,“还有二十秒红灯,你到底说不说?”
“你们班教室讲桌上的粉笔盒里。”
他没有停顿,接着重复确认,“在黑板上写完考试科目,顺手把自己准考证塞到了粉笔盒里。是你能做出的事儿。”
温也笑了。今晚第一次,也是人生第一回被他挖苦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这一秒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患得患失了整晚的靳司澍蓦然跌进她编织的,奶油味的粉色梦境里:夜深月浓的街角,温也站在一闪一闪的红绿灯下,和小时候一样,对着自己肆意欢笑。这笑不是他在无数辗转难眠的夜里虚构的,而是他吃掉的那块树莓蛋糕,真实绵软的触感,每一口都甜津津地要将他化掉。
“真棒啊!靳小弟。”
她说话了,语气俏皮,歪着脑袋竖起大拇指:“记性不错,要保持哦。我走啦!”
她摆摆手,笑靥绵长,在身后绿灯开始闪烁的时候,转身跑向梦境的终场。
靳司澍醒了。
漫天星河荡漾。
*
温也踏入校门,回到寝室前,共做了三件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