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卿如瑾是被一阵奇异金属碰撞的声音惊醒的。
她……还活着?
酸涩的苦药、丫鬟们震耳欲聋的哭声、如坠冰窖的身体……
一切都好像刚刚才发生过一般,她无力地闭上了双眼,以为这便是自己生命的终点。
却没想到,能再次醒过来。
只是此刻的她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里,四周一片漆黑,这盒子不晓得是用什么做的,触感冰凉,她原本就是得了寒症命不久矣,但这用材比她冰冷的身体还要冷上几分。
她能感觉到盒子在移动,像是被人抬着般地前进。
她突然想到了……冰棺。
这算什么?起死回生?
她用力掐了下掌心,钻心的疼痛传来,她确信这不是在做梦,她自己也还活着。
如果她此刻真的躺在冰棺里,那定然是家人已经抬着她去送葬了。
不行,她一定要告诉外边的人她还活着,不然她就要被活埋了!
就算还不到下葬的时候,再在这里待下去……她也非得冷死不可。
她用力地拍打着四周的冰板,拼尽全力地嘶吼着,但外面的人无动于衷,仍然平稳地抬着她前行。
怎么回事?难道因为冰棺隔绝内外,听不见吗?
她止不住地颤抖着,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因为寒冷。
丞相府的嫡女被活活冻死在冰棺里……若不是亲身经历,谁会相信有这种事?
不过发生在卿如瑾的身上,也不算太奇怪。
因为钦天监的一句“命格极贵”,卿如瑾刚出生就被接进皇宫,在宸妃娘娘的膝下长大,与丞相府的人无甚感情。
卿如瑾在皇宫幸福地生活了十年,宸妃却突发寒症而亡。世人皆说,是她克死了宸妃娘娘,用宸妃娘娘的血来养自己的命。
陛下虽明面上没有怪罪她,但还是将她送回了府中。丞相府骤然得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又不得不接,最终由她的生父,当朝丞相卿渊拍板——
就当家里多了个不干活的丫鬟,将就养着吧。
这样,既不会因为太苛待嫡出女儿而被世人指摘,又不会因为善待她而惹圣上不快。
卿如瑾的母亲软弱,当初刚生下卿如瑾的时候,卿渊就要襁褓中的婴儿与她母子分离,她连一句反抗的话都没有。在卿府当主母多年,却让两个小妾占尽了风光,生儿育女,铺面私产比嫡出的还多。
所以卿如瑾回府即雪藏这事,卿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回想起在卿府人人可欺的那四年……卿如瑾的心比此刻的冰棺还冷。
突然,她感觉到冰棺被放下,周围一片死寂。
卿如瑾的心突然慌得厉害。
她再次拼命地拍打着冰棺的四周,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但在一片漆黑的棺内,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冷的阵阵寒气。
卿如瑾的心逐渐被绝望包裹。
就在她眼皮越来越沉,睡意越来越浓,感觉自己要挺不住时,突然,棺板被掀开了。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卿如瑾眼前一阵眩晕,过了好一阵,她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阴冷潮湿的气息,灰败寂静的房间,方才令她眩目的不过是一盏点得亮了些的油灯。
她一下坐了起来。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在三个月前就染上了寒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到最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可是现在“死而复生”了,她却觉得身体较之前好了些许。
卿如瑾环顾四周,她果然是躺在了一具冰棺中,而这房间不见天日,也没有任何摆件,却是出奇的宽敞。
仔细看,房间的地上好像还有种红色的痕迹,只是光线太暗,她实在看不清。
突然,卿如瑾听见了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三个人。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僵硬地回了头。
一个满脸褶皱的苍老妇人走了进来,身形短小,穿着卿如瑾没见过的奇异服饰,她嘴上喃喃着卿如瑾听不懂的话语,手上拿着一柄与之十分不相称的高大乌木杖。
接着,一名身形窈窕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媚眼如丝,婀娜多姿,身后跟着一名侍卫。
卿如瑾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一月前刚刚入宫,陛下如今最宠爱的沉昭仪,也是卿如瑾的庶姐,卿如月。
卿如瑾微眯着眼看向她,沉昭仪一双眼睛生得好看,若是抛开那几分故作的媚态……倒有几分像宸妃娘娘。
卿如瑾眉头一跳。
“妹妹,好久不见了。”倒是沉昭仪先开口,她戏谑地看着卿如瑾,“妹妹的寒症,可好多了?”
卿如瑾紧抿嘴唇。
的确,三个月来,寒症无时无刻不侵蚀着她的身体,让她时时刻刻如同身处冰泉之中,她也就是在这种异常折磨的痛苦中,迎来了她认为的“死亡”。
但现在醒来后,除了冰棺所带来的寒冷和一如既往的虚弱以外,她并没有寒症发作时的痛楚。
卿如瑾已跨出了冰棺,她大大方方地行了个礼:“谢沉昭仪体恤,臣女的确好多了。”
刚从冰棺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