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一转,“你这样莫名其妙在府里养个女孩儿,还有谁愿意嫁给你啊……”
景湛沉默,对于景老夫人这种占不到理就开始转移话题的手段见怪不怪。
定远侯府传到景湛手里已有三代,景湛的爷爷当年是驻守边疆的将领,战功赫赫,后来又迎娶了当朝长公主,放在当时可以说是满门荣耀,就连定远侯府的下人走到外面去身份都好像高人一截。
然而树大招风,迎娶了长公主的定远侯被其他几位未能被长公主看中的朝中臣子记恨,他们想尽办法给定远侯府使绊,给定远侯府造成了数不胜数的麻烦。
定远侯为避锋芒,没有让景湛的父亲景宇学武,延续到景湛这一代,老定远侯总是教导景湛不管做什么事儿都要慎之又慎,切莫被人抓住把柄。
景老夫人当年还以为嫁给景宇之后能当个世子夫人,但谁能想到老定远侯直接请旨,把定远侯世子的位置传给了景湛。
这让景老夫人不知该从何说起,当年在宅院里更是不知道唠叨了多少次,说嫁给景宇简直是耽误了她一辈子。
景宇脾气好,并没有把这些事情太放在心上,就连离世前都只是叮嘱景湛一定要照顾好景老夫人。
景湛以前觉得他只要做到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就好,景老夫人在外面再要面子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这次他竟是失算了。
他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对长烟有着那么大的敌意,现如今的情况他也不能再让母亲随心所欲。
所以等景老夫人唠叨完,景湛面色凝重道:“母亲,我不想和您拌嘴,如果您觉得刘府比定远侯府住得舒服,大可搬过去一段时间,长烟的父亲战死沙场,这些年他为大昭打赢了多少仗,如果让他知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他女儿的,他泉下有知,会怎么看你?怎么看父亲,怎么看爷爷?你对得起这些年保卫家国的将士们吗?!”
景老夫人被景湛问得脊背崩紧,她刚吸了一口气准备质问景湛是怎么和她说话的,但瞧见景湛脸上是真的带了怒气,抿了抿唇居然忍了下来。
她才不可能回娘家,这种时候回娘家多丢人。
景老夫人被她相公宠坏了,脑子里只有宅院里那些事儿,丝毫不明白为了她能在家里百般放肆景家为她做了多少。
景湛不想再纵容,离开静宁居的时候他对安杜说,“这段时间让母亲好好休息,暂不见客,长烟那边,让阿拾过去伺候。”
安杜惊讶地眨了眨眼,“阿拾照顾了您这么多年……”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阿拾过去我才放心,让她好好服侍长烟,别让外人接近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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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烟断断续续地发烧,直到第三天才完全好转。
她脸颊消瘦了一圈,看得在旁边伺候得莺儿心疼不已。
莺儿按照医师的吩咐用冷毛巾给长烟退烧,这几天下来她的手已经完全被水泡肿,甚至还长了冻疮。
可她仿佛感受不到痛一般,依旧守在长烟床边,无比担心地小声低喃,“都已经不烧了,怎么还不醒呢?”
长烟就是被莺儿这一声给唤醒的。
她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看见莺儿皱着眉在那里撅着嘴一脸委屈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
“小姐!你可算醒了!”
莺儿刚准备站起来去叫医师,长烟却拉住她,把她被冷水冻伤的手轻轻握住,“怎么还是这么傻,别急着去叫人,先陪我说说话吧。”
“小姐要说什么?我先给你倒点儿水喝吧,你发烧发了这些天,嘴唇都干裂了。”
长烟也不知道要聊些什么。
莺儿是忠仆,眼里总是有着数不清的活儿要干,长烟刚被接到定远侯府的时候她才被买来三四天,从那之后就一直跟着长烟,直到被人毒死。
长烟知道是她没有保护好莺儿,才让莺儿被人暗害。
即使她后来将害死莺儿的人凌迟,也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所以当长烟再看见莺儿的时候,她内心深处最为柔软的弦被触动,一种名为庆幸的情绪油然而生,让她感到陌生。
“来,小姐,喝水。”
莺儿把茶盏放到一边,小心细致地把长烟扶起来,又堆了一个软枕在上面,让长烟好好靠着。
长烟抿了一口水,嘴唇稍微湿润了一点儿。
她知道自己现在满脸病容,肯定不好看,不过莺儿并不在乎这些,她坐在床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长烟,像是在期待长烟接下来说的话。
长烟被莺儿这表情弄得有些忍俊不禁,她低头看着莺儿的手,问她是不是没有上药。
莺儿心虚一笑,“上了药就没办法干活儿啦,反正再过一两个月就开春了,这点痒我能熬过去的。”
长烟摇着头叹了口气,“以后不要这样想,该上药还是得上药,不然以后手没法用了,你还要怎么干活呢?”
“……”莺儿仔细想了想,好像是这个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阿拾端着汤药放缓脚步走进来,看见在那儿说这悄悄话的长烟和莺儿,上前轻笑着说,“小姐可算醒来了,这是医师先前吩咐过等小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