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赫偏过头,那剑客虚影便是一剑“动如风雷”,擦过他的侧颊。
血从白玉似的脸上流下,更显得他容姿绝伦,恍如玉面修罗一般。
剑轻轻一鸣,左右便是两剑斩入虚影的左右臂。
这古怪仙术招出的剑客虚影,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即使身躯蹒跚,也依然不管不顾地要完成剑招。
不给大小姐丢脸吗。
薛白赫弯腰仰面,待剑锋从他的面颊上掠过的一刹,出手是流云剑法其三——云卷云舒。
剑势自下而起,恍如静流之水,以柔克刚,破开寒霜之意,直取剑客的心脉。
他手中变招极快,步法随剑招而动,身形似流云般捉摸不定,又补了两式,彻彻底底将这剑客虚影斩杀。
一剑寒霜已去,风中空留下些令人心醉的淡淡花香。
祝满星脸色苍白,心中颇多挫败,没想到自己的杀招连一刻钟的时间都没能脱过。
薛白赫收了剑,看向黄衫少女,猜测这应该是道:“阁下仙术闻所未闻,但依我猜测,即使是剑客虚影,也需得施术者擅剑法,才能发挥十足的实力。”
若不是刚刚的剑法过于凌厉,却更像个文质翩翩的公子,祝满星觉得这人比上一个……姜琮亦要温柔许多,心下稍定,道:“受教了,但道友的考核并未结束,请稍后片刻。”
这考核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与昨日大小姐所言更是相去甚远,薛白赫早有心理准备。
*
第二个来的少女自称方见桉,全身都着黑色,连蒙的面巾也并非纱质的,而是厚厚的一块黑布,露出来的肌肤却异常得白,好似是许久没见过阳光一样。
方见桉打个哈欠,道:“就是你?她们把我从棋室里拉出来,说琼慈的未婚夫来了?我寻思着那个姜什么不是早走了吗?没想到来了个新的。”
她从乾坤袋中拿出一张石桌,两个石凳,桌上放着一个棋盘,兴致勃勃道:“来吧,能解开这个残局,就算你通过。”
薛白赫没有学过棋,对棋的了解只限于黑白二色之上,但他不露声色,坐下,执白棋。
方见桉眼神一跳,叹息道:“水平很……臭啊。”
输一步,薛白赫只觉左眼一阵钻心般的疼痛,闭眼再睁开眼,已损失了一半的视野。
再失棋,喉中如有淤泥阻塞,连声音发不出半分。
原来是这样吗。薛白赫弯了弯唇,下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犹豫,全是一通胡下。
方见桉“咦”了一声,善恶棋局,每赢一步,输的人便有如恶孽加身,当身受世间极刑痛苦。
她手握一枚黑子,有些犹豫该不该落最后绝杀的一步,道:“你还不认输吗,就算这次失败,等夏季结束,你还有机会进书院的。”
薛白赫已失去左眼,连带着失去口言,鼻嗅之能,右臂被灵脉被封住,双腿被无形的力量困在棋盘之下,丝毫动弹不得。
疼痛从四肢百骸蔓延而上,越是疼痛,他的神思反而愈发清楚,而且,有另一种令人战栗的兴奋感也浮起。
方见桉挑挑眉,干脆利落地落下黑子,道:“满星她们又骗我,我还真以为来的是个棋道高手呢。”
话音刚落,善恶棋局已成,结界自起,风凝成露珠,却颗颗都化为泛着寒光的暗器,穿行过薛白赫的身体。
好似弓绷满弦,月将行至最圆,薛白赫佩剑在剑鞘中“嗡嗡”作响——
剑一出便要将所有的光彩也盖住,只留剑光如寒芒般的颜色,一瞬将棋盘从中劈开,在虚空里飞旋一圈,方才最后落在薛白赫身前。
身躯上随处可见丝丝的、细小的伤痕,血不断续地从伤痕出流出,他的发丝也凌乱,施施然握住了剑。
“承让。”
方见桉面色铁青地看着劈成两半的棋盘,又看看散落的棋子,道:“她们也没跟我说竟然是会心剑术的……所以我真的很讨厌你们这些剑修,下棋不好好下,最爱用暴力手段。”
方见桉气呼呼的,又回到棋室之中,誓要做出一副刀枪不入的棋盘,修炼棋术至无人可破的境界。
“啊?”正以镜花水月结界观战的女孩子们齐齐一声惊呼。
琼慈嗑瓜子的动作也停住。
吃地瓜干的也不吃了,正在开心心讲八卦的也不讲了。
“琼慈,这样不行啊,连见桉都没办法,我们可是费了好大力才把见桉从棋室里骗出来的。”
祝满星站在一旁,怯生生道:“都是我不好,剑法没有学到家。”
琼慈:“不对!咱们的思路错了!为什么要一个一个去呢。咱们应该围殴,他总不能一边下棋一边用剑吧。”
思路瞬间豁达,但是以多打少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正当大家扭捏之时,琼慈道:“没事,这是夫子们安排的考核,总不能只让我们出力吧。”
她拍拍不太灵光的传音玉,道:“宋老头,你还不出手吗,烟行书院的招牌都要被你毁了。”
一气呵成说完这句话,她火速把传音玉的灵蕴抹去,把传音玉放到乾坤袋的最角落中,再也不听宋夫子的话。
女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喃喃道:“琼慈,你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