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薛白赫的行踪中,琼慈推测出他对祭坛处很关注。
但是琼慈也不知道自己的推测对不对。她决定先盯着薛白赫,若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干脆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
泉落剑圣隶属仙盟,为诸天殿行刑者之一,虽然因着收了表姐为徒弟的原因,与青阳赵氏的联系更密切些,但剑圣的立场仍是不偏不倚,不会偏向任何一个仙门世家。
多年来,泉落剑圣每至青阳郡,舅舅舅母总是想着法子与剑圣拉关系,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连与剑圣约一顿饭都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所以,听闻舅舅即将邀请剑圣参加宴会,并且要求赵氏子弟,凡是能赶回来的,都必须参加时,琼慈很是惊讶。
夜明珠高悬,其光温润且莹白,一颗连缀着一颗,将飞溅而下的美酒、影影绰绰的人群都照得清清楚楚,恍若置身于仙境蓬莱。
泉落剑圣既在此,自然是以最高的待客之礼待之。
除了久不闻世事的大长老不在场外,族中的一大半长辈都在此,小辈们个个正襟危坐,连平日里最活泼的赵七圆都不敢多言。
琼慈混在年轻辈里,自顾自地低着头,努力降低存在感,只求剑圣可千万别这个时候想起她来。
被罚去扫落魄长阶这种事,还是有些丢人。
薛白赫就坐在她的身旁,是的,薛白赫以她未婚夫的身份也被邀请到了宴会上。
一别数天,薛白赫总算是把他的脸养好了,那道深深的剑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又换了身鹤纹黑底的长袍,将头发以玉冠完全扎起来,侧脸完全落在夜明珠柔和的光下。
他这样子看上去,琼慈想,嗯……也算人模狗样吧。
琼慈的目光扫过宴席上的菜,不出所料,还是长辈们喜欢的八宝锅蒸、松鼠桂鱼、红烧狮子头之类的。
唯有一道葱葱鲫鱼的凉拌菜,上边有几颗小米椒,琼慈略微多看了两眼。
薛白赫:“大小姐吃鱼吗?”
琼慈:“不吃,不优雅。”鲫鱼那么多刺,要剥起来好麻烦的,在这么多人的宴席上,吃起来可真是一点也不优雅。
薛白赫:“噢。”
噢?
可恶的薛白赫,她虽然说是不吃,但他就不能多问一遍吗。
*
舅母孟茴盛装出席,掩面笑道:“可算是把剑圣请来了,这么多年,还未感谢您这么多年对我们孩子和曦的照顾。”
李暮辞:“我也是和曦的师父,是我分内之责。”
赵思泽“哈哈”大笑两声,爽朗道:“泉落兄,不能这样说,和曦能有今日,绝离不开你的栽培,我今朝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修为高的剑修里,除非以酒悟道者,很少有喝酒的,所以招待剑圣的时候,选的是九千枚玉魄一两的淮水青雾茶。
李暮辞微微颔首,拿起杯与赵思泽遥遥相对了一下。
话有了开头,长辈们便很自如地开始话家常。
“和曦是真厉害啊,今年才多少岁……十七是吧,能把青光摇剑法修炼到大圆满,真是天赋异禀。”族里的一位长辈,十二娘子笑道。
“是啊,诀意也是个厉害的,还是我赵氏有福气,先有熹光掌神断之剑,如今也有和曦和诀意这对姐弟,剑法一道真当是人才辈出。”这是六族叔所说的,他在族中辈分高,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孟茴面色柔和,道:“孩子们自己努力,我对和曦诀意也没有旁的要求,若能有他们姑姑一半的风采,我便已心满意足。”
若说前一位长辈提起赵氏前任家主,也就是琼慈的母亲,还算是无心之说。
那这位现任家主之妻,提起来“姑姑”,可就完完全全是有意的。
薛白赫偏头望了一眼大小姐,却见大小姐在与旁边的小姐妹说话,嘴角还有笑意,似乎根本没听到长辈们的交谈。
也好,他想,没心没肺也挺好。
薛白赫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却见琼慈的手指紧紧握着筷子,以大小姐爱面子的程度,本绝不会做出这样不雅的事。
“他们的话可真多。”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琼慈诧异地望了一眼薛白赫。
却见素日里总是一张笑脸的少年,此时敛了笑意,臭着一张脸,似乎是对宴席时冗长的发言很不耐烦。
琼慈的心情好了许多,她总算发现了,就是因为平时薛白赫老是笑吟吟的,所以她总觉得憋闷。
现下薛白赫不高兴了,她的世界“唰”地一下就明亮了许多。
她笑眯眯道:“没办法咯,忍忍吧年轻人,来吃席就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薛白赫看见琼慈脸上的笑意,盯着琼慈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道:“大小姐心情很好?”
琼慈诚实道:“本来是不好的,但是看到你心情不好,我心情就好了。”
珍珠耳坠晃晃悠悠,倒映出柔和的白光,薛白赫收回目光,道:“那我可真荣幸。”
孟茴的话毕,宴席上还有两个人往琼慈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个是赵和曦,她略有些担心地往表妹看去,却看见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少女笑意盈盈,侧过脸对身旁的少年说着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