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之哭笑不得。
赵乐莹轻嗤一声,没有回应他这句话:“行了,起来吧。”
“是。”
裴绎之应了一声,低头将小荷扶了起来,二人在马车前站了片刻,直到周乾急匆匆赶来,他们才上船去。
小船顺着河流往前走,离岸边越来越远。
小荷忍不住再三回头,眼底是一丝不舍。
“你与殿下才认识几日,怎就这般舍不得她了?”裴绎之打趣。
小荷脸颊泛红:“我也不知为何,从第一次见面起,我便觉得与殿下有缘,总忍不住处处担心她。”
“她在京中的日子,也确实叫人担心。”裴绎之叹了声气。
小荷平日听他说过不少事,也有些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顿了顿后双手覆在他的手背上,一脸郑重道:“将来若有机会,咱们定要多帮帮殿下。”
“这是自然。”裴绎之反手,认真将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
船儿晃晃悠悠,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周乾在马车前站了片刻,沉声对马车里的人道:“殿下,他们走了。”
“嗯,我们也该回了。”赵乐莹垂下眼眸,心情突然有些不好。
“是。”
周乾调转马车,朝着船只相反的方向冲去。
他们回到长公主府时,恰好刚过宵禁时间,赵乐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好像累坏了,在马车上几次都差点睡过去,待回到府中后,困意更是浓重。
“殿下。”
马车外传来沉悦的声音,赵乐莹顿了顿,掀开车帘看向突然出现的砚奴:“怎么还没睡?”
“听说殿下夜里出去了,卑职不放心,便一直等着。”砚奴回答。
赵乐莹笑了笑:“确实出去办了些事。”至于是什么事,却没有再说。
砚奴朝她伸手:“殿下。”
赵乐莹看着他的手,突然有几分想耍赖的意思,于是轻哼一声:“本宫累了,你把本宫背回房去。”
砚奴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好。”
赵乐莹见他没有拒绝,这才高兴地朝他伸手。
砚奴将人背在身上,不紧不慢地往寝房走。赵乐莹倚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砚奴。”她唤了一声。
砚奴垂眸:“卑职在。”
“我今日做了一件了不得的事,可现在隐隐有些后悔了。”她还是该直接将小荷扣下。
砚奴听到她说后悔,眼神有些暗淡:“做都做了,殿下何必再纠结。”
“你说的也有道理,本宫是真的不懂有些女人是怎么想的,明知前路有多危险,竟还是乐意将自己的全副身家托付给一个男人,她就不怕将来被负吗?”赵乐莹将下巴搁在他脖子旁,温热的呼吸时不时拂过他的脸颊。
砚奴喉结动了动,半晌才开口:“不论男女,总有痴情种。”
“我是不大理解,这世上除了自己,哪有什么可信的人,”赵乐莹轻哼一声,说完又仔细想了想,补充,“不对,还有你,你也是可信的。”
砚奴唇角悄悄扬起,心跳不可控地快了起来:“多谢殿下。”
“还有管家,也是可信的,”赵乐莹又补充,“这世上我最相信的,便是你们两人。”
砚奴扬起的唇角僵了僵,半晌才垂下眼眸:“是。”
赵乐莹蹭了蹭他的衣领,逐渐闭上了眼睛:“那些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说着话,声音渐渐小了起来,等砚奴将她抱到床上时,她已经彻底睡熟了。
“殿下。”他唤了她一声。
赵乐莹眉头都没动一下,显然已经睡沉。
砚奴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喉咙一阵阵发干,许久终于克制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然而还没来得及碰到,便蓦地想起管家说过的话。
他不过是一个奴才,奴才要恪守本分。
砚奴的指尖僵了许久,最终还是退了回来,只是收到一半时突然停下,默默攥住了她的衣角。
许久,他才突然转身离开。
翌日,裴家大少跟个丫鬟私奔的事,便传遍了大街小巷,京中百姓当做话本子一样口口相传,甚至还有说书先生编了缠绵悱恻的故事,而王孙贵族大多是当笑话去听。裴家人连续半个月都闭门不见客,直到新的流言出现,盖过了这件事的风头,他们才继续假装无事。
一场私奔的大戏,暂时落下了帷幕。
裴绎之二人走后,赵乐莹便将糕点方子交给了厨子,可惜都做不出小荷做的那种味道,一来二去她便不让做了,等又过一段时间,她对糕点的兴趣淡了下来,也很少再想起那个明知前路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丫鬟。
不知不觉,又是两年。
两年的时间不算长,可也足以将砚奴变得愈发沉默。
赵乐莹一直不懂,当初会对着她嚎叫的野狗哥哥,怎就变成了闷葫芦一样,她曾试着与他多说说话,想让他变得开朗些,可收效甚微。这两年她疲于应对皇帝一家,对引导他也渐渐没了兴致,平日除了公事,鲜少再与他聊别的,稍微有点功夫,更是宁愿与林点星玩。
至少林点星会说话。
又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