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也无法撼动他。于是,他便索性拔剑而来,放手一搏,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不等他靠近阮景礼,一股强大的威压便降临在他的肩头,仿佛千斤重的担子压在身上。
“这……便是……大乘期修士的威压吗……”
吉防觉得自己体内的五脏六腑在一股无形力量的作用下,被狠狠地挤压到了一起。肺部的氧气仿佛被抽走,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这种慢慢窒息的感觉令他感到痛苦无助,又无比折磨。
“如果我要杀你,你也躲不掉。”
吉防觉得阮景礼先前说的这句话犹如魔音穿耳,在他耳边不停地环绕。
阮景礼说得不错,大乘期修士杀他这个渡劫期修士,确实是易如反掌。
裴言之死让他太过得意忘形,他怎么忘记了:先前是卓元忠给裴言下了迷药。但是,裴言依旧有着可怖的实力。他们四人合力才重伤了大乘期的裴言,而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吉防的脸色苍白如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你……干脆……一剑杀了……我。”
阮景礼的一双兽耳迎风微微动了动,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显得极是无辜:“不巧,我忽然明白了佟初的意思,也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染杀孽。所以,我建议你自行了断。”
吉防再难以忍受这种折磨,反手便朝自己抹了脖子。鲜血喷薄而出,一切尘埃落定。
阮景礼只是淡淡地瞥了他的尸首一眼,便转身离去。
他走到裴言的尸体边,微微低头注视着昔日熟悉的面孔。那曾经满是桀骜不驯的脸庞,如今却冰冷、了无生气。
阮景礼不知在想些什么,终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我相识已有数千年之久,你一直躲避着追杀,从元婴期一路修炼到了大乘期,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躲过。她对你算是另眼相看,我也不忍心让你在这荒郊野外曝尸露骨。”
阮景礼重新化为猫型。满身漆黑的猫奋力摆动着两只白色的前爪,最终在裴言身边刨了个坑,将他埋了进去:“你一直喜欢皇城的热闹,如今便让你与皇城为伴吧。”
*
许茹卿被佛子佟初带回了大自在殿。
昏夜冥冥,大自在殿内空无一人,显得更加庄严肃穆。
佟初将许茹卿安顿在一处清静的客房。
“夜已深,你早些休息。”说罢,他正欲起身离去,却觉得袈裟的一角被人拽住。
佟初回头,许茹卿似是受惊的小鹿,一双眼眸湿漉漉的,流露出惶恐与不安。
他似是第一次发觉,她身上穿的是合欢宗的衣饰,有些单薄。
佟初向来波澜不惊的眼里似有几分意动。他别开眼,不去看她。但他还是无奈地留了下来,为她低声诵念了一段经文。其声柔和而安详,安抚人心,殿内的檀香弥漫,宁静祥和。
在大自在殿内,一切杀戮与纷争都不复存在。
“多谢佛子,我好多了。”
许茹卿双手合十,在他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宽大的领口微倾,半截修长的脖颈若隐若现。
佟初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又匆忙避开了眼,在心里默念了几声“我佛慈悲”。
“那你便好生歇息。”
佟初走得极其稳当,手上的佛珠串都没有半分晃动,但在过那道门槛时,他竟头一回被绊了一道。
他这一绊,许茹卿忽地想到:“佛子先前不是还在人间游历么?今日还能赶在危急时刻来救我。”
佟初的脚步踟躇,即答:“佛曰,广结善缘。”
他俨然忘了,他在明知有人要杀吉防时说的是“莫要涉足他人因果”。
许茹卿把玩着胸口的一缕头发:“心中的谢意实在是难以言表。”
“那便不必言表。”佟初行色匆忙。
许茹卿幽幽地叹了口气:攻略佛子果真是地狱模式。
幸而,眼下看来也不是全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