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灿你可真是个社牛,别给人美女姐姐吓着。”后排靠窗坐的男孩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操着满口东北腔挪揄道。
“美少女的事你少管。”王灿转头瞪了他一眼,“姐姐,你叫什么?”
希声见她如此热情,只好一边靠窗坐下,一边回答她,“我叫希声,嗯,大音希声的希声。”
“大音希声,唔,这名字真好听,你爸妈一定很用心取的名字。”
“人家是大音希声,你是叽叽喳喳。”后排的男生似是不肯放过张灿,继续取笑道。
“闭嘴啊,别逼我削你。”王灿瞪大了双眼,努力装出东北腔冲后排男生比了个挥拳的动作。
然后,转过头继续对希声说道,“甭搭理他,这傻子叫陈袍,我们班最傻的大傻子,估计他爸妈知道他脑子不好,所以给他取了个跟傻狍子同名的名。”
陈袍这可不乐意了,“你才傻狍子,我是黄袍加身的袍,尊贵着呢。姐姐你甭搭理他,这是我们班最贫的姑娘。”
希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礼貌性的笑了笑。她想最贫的姑娘,最傻的男孩,怎么莫名有些般配呢?
“姐姐,我们四个是同学,这是王伽,和伽蓝寺同形不同音的伽。”王灿手指向身旁有些胖乎乎的男孩,男孩子笑的憨厚正在啃面包。
“这是邬旭,我们班第一,可厉害了。”王灿竖着两个大拇指继续介绍着后排最靠左座位的男孩。“我们是过来实习的,大雪封山,实习项目进行不下去,就溜出来玩啦。”
“你们在藏地实习,少见,身体受得住?”吉扎坐在副驾听了半天忍不住转头问道。
“受的住,这姐们儿身体素质贼拉好,不愧是有藏族基因,到西藏的第一顿就干了三碗红烧牦牛肉,她要在西藏呆个半年,牦牛都得让她干灭绝了。”陈袍拍着王灿的肩膀夸张道。
“你是藏族?”
“我妈是藏族人。”王灿说完,瞪了陈袍一眼,“牦牛都没意见,你哪那么多意见。”
她看向吉扎,“哥,姐姐旁边这个座位是没人坐吗?”
“哦,一会到青噶寺还有位客人,一起。”吉扎看着王灿腿上放着的帆布袋,“要放东西吗?我帮你放后备箱。”
“不不不,我就问问。”
“她就是好打听。”
“闭嘴。”
希声靠着椅背,听着后排的吵闹,心想年轻真好,可她却忘了自己也明明还不到三十岁。
从民宿出发去阿里暗夜公园大概要五个小时的车程,藏地天高地辽,去哪里都如同驶向无边天际。车子驶出没多久天上就飘下了轻雪,纯白的晶体如从云端直落人间,车轮碾压在滚满雪花的石子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车子驶过风中的声响里,这声音显得尤为催眠。四个大学生又叽叽喳喳的聊了一会儿,便都睡了过去,想来是清晨的梦太过混乱,希声也开始犯困了。
车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吉扎看向挡风玻璃的前方,无尽的白与耳边呼啸的风,这不是藏地最美的时节,但一望无际的白让他格外踏实。
“周师傅,每个月走这条路,会腻吗?”
“不腻,养家糊口,有钱就不腻。”周师傅答的朴实,他又随口问向吉扎,“你这么年轻,月月跑,烦吗?”
吉扎笑的豪迈又亮出了他那口白牙,“不烦,愿意带着他们玩。”他转头看了看后面睡的七倒八歪的众人,小声说道。
“快到青嘎寺了。”周师傅说着,娴熟的踩下刹车片,车子稳稳的停下,一丝颠簸也没有。
黑色的商务车停在了青嘎寺的正门口,红瓦白墙的寺门紧闭着,没有一丝有人要出来的迹象。
“给他打个电话。”
“哦。”吉扎摸索着手机,还没来得及按下拨号键,紧闭的砖红色大门便挟着风雪猛然被推开。
风雪沿着门开的方向逆流涌入,一个穿着白色始祖鸟冲锋衣的男人从门内走出,他站在青嘎寺金字寺牌的正下方,清瘦而高挑,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澄澈的眉眼展露无遗。
“这里!”吉扎冲他挥了挥手。
希声被吉扎的喊声惊醒,睡眼惺忪中她看着一个若松若鹤的身影立于红门正中,他好像微笑着迎着寒风而来,将荒原上的孤寺留在了身后。
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的画面,希声这样想着。可能是在某本古籍画卷中,毕竟像青嘎寺这样的古寺记录于册也是常事。
“你看着眼熟,我们见过?”吉扎透过摇开的车窗看着走过来的男人说道。
他若有所思,倏尔扬起嘴角,“应该是没见过”。
“那是我记错了。”吉扎喃喃道,话毕还忍不住想着确实好像在哪见过这个人。
希声和吉扎有着同样的想法,但她不会开口问。
男人眉眼有神,透过副驾眸光淡淡掠过车内,他随手拉开车门,淡淡的书卷香气随着风雪一同袭入车中,希声眯紧双眼低头躲避涌入的寒风,致使白色的绒帽上沾了些许晶莹的雪。
“嘿!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