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魏骋一听这个名字当场就要走,陆逢渠一把拉住他:“魏骋,是不是兄弟?”
魏骋听此诘问瞠目结舌:“兄弟……是兄弟你不知道我为何如此?”
陆逢渠自然是知道的。
慕容铁此人闻名大昭,一因嗜血狠辣,是为阎罗。二因容姿绰约,故曰玉面。
慕容铁三个女儿,皆得了其父的好样貌,是四海皆知的美人,而且家教严苛,读书识礼,除却妍丽相貌,才学也是一等一的出挑。
这样才名与艳名兼备的女子,父亲又是大理寺卿这样的高官,民间自然对其追捧得很,也很希望好女嫁高门。
太子魏骋自出生就是大昭的荣耀,王朝的标杆,是出了名的神仙人儿,百姓们渐渐就萌生一种美好希冀,若是慕容家的女儿家进了东宫,那该是多好的一件事儿。
这本来只是京城里茶余饭后的笑谈,可久而久之,慕容家的主母和女儿便动了心思。
她们是见过太子的,太子何等样貌、何等胸襟、何等手段,慕容家的人都见识过,大衡境内,再难找出比太子更为出众,更为配得起他家女儿的男子了。
故而太子一过舞象之年,宫宴聚会之上,慕容家的女儿们便有意与之亲近。
尤其是长女慕容姝,相思之意恨不得印在脑门上。
陛下和章贤妃自然看得出来,问过魏骋的意思,若他满意慕容家的,便就将婚事定下。
魏骋彼时满脑子治国抱负,无心情爱。而且女子的容貌在他这里并非一等一重要,才学也要看对不对他胃口,他同慕容家的女儿来往过几番,实在谈不上合心意。
但好歹是生来就做了太子的人,说话也十分克制,陛下和章贤妃问话,太子便答:“大哥二哥皆未娶亲,儿臣实不急切。”
说来也巧,魏骋在勤政殿刚答完这句话,皇后那边就来了人,说康王看中了慕容姝,想求娶佳人。
康王正是皇后的亲子,魏骋的皇长兄魏骁。
皇后出身世家大族,是桀骜之人,同陛下君臣情分多过夫妻,很少求陛下什么,儿子这桩婚事,是她入宫数十年来第一次开口,正巧魏骋又看不中慕容姝,陛下自然允了。
慕容姝因此成为了康王妃,可正因为这桩婚事,让魏骋对慕容家有些愧疚。
魏骋有两位兄长,康王魏骁,睿王魏驿。
魏骋能以皇三子的身份成为储君,除却陛下对其生母章贤妃的偏爱,还有其他缘由。
历朝历代,为储君者,要求才德兼备,文武双全,身体康健,面容端正。
康王虽是大昭嫡皇长子,奈何三岁时生就一场大病,废了一条腿,痊愈后终生跛行,不能弓马骑射,民间称其“一条腿”。
睿王魏驿是王贵妃之子,天生半面黑青胎记,甫一出生便吓退宫人,容貌不济偏又生了自卑之心,口吃讷讷不能畅言,自然无缘东宫,人后名曰“半面青”。
若只是生理上的缺陷倒也罢了,两位皇兄自知无法继承皇位,又因残缺之处经受一些流言,个性变得不可捉摸起来。
大哥康王好色,二哥睿王暴虐。若非陛下和议政王对两人严加管束,恐早就生了事端。
可再严格,皇子仍旧是皇子,亲王依旧是亲王,背后世家、军方势力盘踞,陛下总不能为了一些尚未酿成大祸的私德问题,问罪这两个儿子。
谈及康王,民间都笑言,康王殿下这人好色归好色,但他好了谁的色倒也是真给名分。
慕容姝嫁进康王府之前,康王府上下侧妃、媵妾、偏室已有十数人,更遑论来往府上的歌舞伶人。
可世间女子,哪个不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
魏骋深知母亲章贤妃和父皇相爱半生,却不得不为了丈夫的江山、王座而把他分享给其他女子。只因那些女子不只是女子,她们是门阀势力幻化成的神兵利刃。
君王枕畔的刀,乖顺则开疆辟土,叛逆则反噬杀身。
章贤妃只能屈服于这种力量,宫中所有人,包括陛下,都要屈服于这种力量。
魏骋是在父母之爱中长大的孩子,更是在权力煅烧中淬炼的储君。
所以他同情慕容姝要嫁给康王,同样,他也只能任由其嫁给康王。
女子可怜,但社稷不可乱,如果一个女子可以安抚一个男人的欲望、一个家族的野心,哪怕只有片刻,也比兵戈交错、血做铜花划算得多。
康王动心,皇后开口,慕容姝若不嫁,皇长子颜面何存,中宫颜面何存,中宫的兄长庄栖林位居玄机台大军师,执掌北境。康王与中宫恼怒,则北境不稳。
慕容姝算什么?才女佳人又如何?不过一具美艳皮骨,权力点名要她舍身相饲,那便饲了吧。
道理虽是这么个道理,但魏骋始终记得,慕容姝是因为他“实不急切”,才落到康王手里。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魏骋在心里记下了这笔隐形的债务,若有机会他是要偿还给慕容氏的。
故而今日陆逢渠提这个要求,魏骋是真不想答应。
在魏骋心里,陆逢渠虽因为母亲是雅妓在京中风评不好,又因深孝其母同陆老侯爷多年龃龉,性子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