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脚步泄露了心虚。
祝惊初躲在角落,确定他们最后一个人也走了,才关了警报器,蹬着自行车来到江家门前。
把车推进院子里,她跳下车,往里走了几步,刚张嘴喊了声“江爷爷”,就被眼前的狼藉惊得哑口无言。
江爷爷精心打理的菜圃被人踩得坑坑洼洼,门窗卸得七零八落,屋内的桌椅东倒西歪,就连暖水瓶的玻璃内胆都碎了一地……
沉默在整幢房子里蔓延,江爷爷一点点把桌椅和幸存的物件归位,而江涣一声不吭地清扫着地上的碎片,仍旧不见异常。
同龄人身处这种场面,只怕早已吓得嚎啕大哭,可他俨然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丧失了对外界的基本感知,不会怕也不会哭。
祝惊初再度失语,直到江爷爷循声抬起头,问:“祝丫头,怎么了?”
她眼睛眨啊眨,愣了几秒,才想起自己最初来这儿的目的。
“爷爷,”她讷讷开口,“我,我是来认错的。”
承认自己做了坏事是很让人难为情的事。
她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安地绞着手指:“那天我撒谎了,是我自己要爬墙的……”
江老爷子诧异了下,下意识看向江涣,后者继续着手里的活儿,一副置若罔闻的模样。
那天的事,他始终没有辩解一句。
更准确地说,这孩子自那场变故后,就没再开口说过哪怕一个字。
江老爷子摇了摇头,其实这事儿是他的错,是他责之过切。
他担心江涣这样下去会彻底自我封闭,这些天让他在门外罚站,一是为了告诉他这样的事不能再有下次,二是强迫他接触外面的世界。
不然,他能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日复一日地摆弄那架模型飞机,谁都不看,谁都不理。
“没关系,丫头,”教了一辈子书,江老爷子对主动认错的学生,向来持宽宥的态度:“能知错就改,依然是好孩子。”
他走到江涣面前蹲下身,止住他打扫的动作,怜惜地摸了摸他的头:“小江,对不起,是爷爷冤枉了你。”
可祝惊初觉得,自己才是最该向他道歉的那个人。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老老实实地道歉:“对不起,江涣……我只是想叫你一块儿玩。”
“你想和小祝出去玩一会儿吗?”江老爷子温声问江涣。
男孩鸦羽般黑压压的长睫终于动了动。
他掀起眼皮,琉璃般漂亮的眼珠转向了祝惊初,眼神却是空洞的,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手里的扫帚被江老爷子接了过去,他索性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然后关上了门。
祝惊初挠了挠头,却并不怪江涣。
他不接受道歉也正常,换做是她被人这样告黑状还受罚,狠狠咬那人一口都算轻的。
她说:“江爷爷,那我先走了?”
“哎!”江老爷子应了一声,自家孙子这样,他一时也束手无策,只能说,“下次再来玩儿啊祝丫头。”
终于坦白了这桩亏心事,就像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祝惊初浑身轻松,蹦蹦跳跳地转身离开。
却在骑上脚踏车时,不小心触碰到警报器的开关,“嘀呜嘀呜”的警笛声再度响起。
江老爷子闻声跑出院子,这才想起,刚才那群人突然作罢,就是因为这阵一模一样的警笛声,可过了这许久,并不见派出所来人。
他霎时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都不知该作何反应:“祝丫头,你……”
“别哭江爷爷,”见他眼眶又有些湿润,祝惊初慌忙用童稚的声音安慰道:“我下次去找真的警察,让他们教训那帮坏人!”
江老爷子揩了揩眼角,点头说:“好,好孩子,爷爷谢谢你。”
而院子另一侧的房间里,江涣坐在笨重的实木书桌前,拆分模型机的动作被这阵突兀的声响打断。
他抬起头,缥缈的目光透过残缺的窗玻璃,落在院子正中那道不大点儿的身影上。
她笑得那么灿烂。
他眨了眨眼,低下头,继续拆分模型机,然后再一点点组装起来。
可惜有些东西,再怎么拼凑,也回不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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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惊初还了王小胖的车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陆蔓的早餐店。
已经是上午十一点的光景,陆蔓正准备收摊,见她大冬天还满脑门汗地回来,忙去里间挤了帕干净的热毛巾出来。
她嗔怪道:“病才好多久,又去哪里野了?”
祝惊初由着陆蔓擦拭,听她这么说却不乐意了:“才没有野呢!我今天可厉害了……”
她正想大谈特谈自己今天的“见义勇为”,一转眼,瞥见墙角电视机上正在播放的新闻。
“经确认,本次失事飞机上八名机组人员,一百一十二名乘客已全部遇难。机长江平谦拥有长达十年的……”
新闻主持人字正腔圆,详细报道着这起空难事故。
那是祝惊初第一次见到江涣的爸爸,隔着一方屏幕,黑白照片上的男人剃着寸头,眉眼英气,鼻梁挺直,长大后的江涣和他有七分相似。
她正看得入神,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