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荷出生的前夕,其母程新月梦中依稀记得:“风起拂面时,八生九断肠。荷中娇颜露,终得此生见。”
“若是生下遭此劫难,必是我作为母亲所不能旁观。假如有高人庇佑,是否就能逃过这样的定数?”翌日,程新月将梦中所疑告知其夫宋一初。
“夫人不必过虑,许是有孕在身,忧思过度。我宋家孩儿,定能好运傍身。”虽是如此安慰,宋一初心里也些许惆怅。纵是前有两个儿子,宋思武,宋思文,健康聪颖,但是若此孩命运真是八死九生,那岂不是命运弄人。思虑半晌,着人去找化解办法。i
仆人得报:终南山上有一隐士,云游四海,道行了得,最近过新州正在林知县的家里歇脚。宋一初闻言,赶紧提着新得的好茶去拜见求法。
隐士仙风道骨,眉宇间淡定自若。闻得来意,闭目思神,良久:“宋生此次应得一女,此女命中注定有荷在身,既然是九生,那便取名九荷吧,荷易活。所有的劫难皆有因果,有风拂面亦为险,亦为爱。回去给女儿铸一猫像之坠,猫有九命,定能庇佑其命。只是其中之苦,若不见风,定能顺遂。遇风之人,必有心苦。”
宋一初得到指点,满意归去。正逢程新月生产在即,产婆进进出出,十分焦急。赶忙吩咐下人去铜铺铸一灵猫像,作为护身符。程新月满身大汗,难产至第二日午后,灵猫小坠送到之时,九荷呱呱坠地。程新月因为产程辛苦,昏睡了三天三夜。
宋一初见女儿伶俐可爱,自是喜爱。便听从隐士之言,取名宋九荷,终日猫坠不离身。并命令仆人郭能清理家丁中是否有人名字里带风,以金遣散。九荷的房间,外筑高墙,推窗不遇风,院中不留痕。
九岁时,九荷问父亲:“爹爹你说我八死九生,那这九岁则是新生。八岁之前也算是闯关了。我是否就可以遇风自如,可放风筝了?”
宋一初愕然,不知道如何回复女儿。因为女儿的话似乎也对,又不对。还好母亲出来打圆场:“这夏日里炎炎,荷儿你就去看一下清园的睡莲吧。让哥哥们陪你去。”
“可是我就喜欢放风筝。我九岁了,只听得哥哥们在外放过,我连风筝都未瞧见过。”其实九荷撒谎了,她瞧见过,那日在院中,空中飘荡着一个老虎样的活物,她便问起了陪玩的丫鬟翠竹,翠竹吓得拉她进了房,告诉她千万别说自己看见了风筝,要不然一初老爷肯定不会放过她。
未见之事,未得之人,未得之憾,便是未尽之兴。所以对于风筝的执念,成了九荷的心病。她假意同意母亲的提议,便和哥哥们去了荷塘。
初荷正亭立,水入莲叶似雨滴。九荷调皮地玩着水,似乎已经忘记了风筝的不快。毕竟能被哥哥们带着外出,已经是在院子里无法感知的快乐。
突然,一直挂在脖子上的猫坠掉落水中。九荷急得哭了起来。母亲一直叮嘱不能让猫坠离身,这可如何是好?她放眼望去,两位哥哥正在远处追逐岸边的蜻蜓。她便取下了挡风的面罩,自顾自地捞了起来。但是越着急,便是越找不到。
“妹妹,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这夏天的青蛙可不傻,你这样可捞不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少年,眉目清秀,笑声软语。
“你才傻呢,我在捞猫。”
“我听过捞虾捞鱼捞螃蟹,还第一次听说捞猫。”少年看着这绯红的小脸,着实觉得好玩起来。
“我有一个猫样的吊坠,掉下去了。那是我父亲给我的护身符。”
噗通一声,少年一身污泥现身,手上拿着一个吊坠。问:“妹妹可是这个小坠?”
九荷一边接过吊坠一边感谢:“谢谢哥哥。”
这时翠竹找了九荷过来。
“三小姐,你可让奴婢好找。你怎么把吊坠取下来了。老爷知道别让我活了。”
“你是宋家那位怕风的三小姐?”
“我是宋家的三小姐,我不怕风。”
“你好,我不是风。我叫林响,响亮的响。”
少年刚想伸出手为九荷拂去吊坠上刚才沾上的泥,宋思武跑过来,拉着妹妹就跑了。边跑边说:“马上要刮风下暴雨了,我们赶紧回吧。”
林响站在荷塘边,回想着刚才九荷说的捞猫,再看看自己一身污泥,心里想到自己怎么鬼迷心窍跳了下去,回去免不了母亲会责怪一番。
“你去哪里搞得一身是泥?”
“不小心掉进了荷塘。”他冲去洗了个澡,并没有说见到宋九荷的事情。宋九荷出生那年,正是在他家见的隐士。所以父母对于宋九荷的命运一直不看好,总觉得这孩子能够平安长大都好难。
九荷回到家,母亲程新月见她一身污泥,脖子上的猫坠也是污泥满身,勃然大怒。把九荷关在她的院子里很多天不能外出。
她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突发奇想问翠竹:“你说那天那个哥哥摸过我的猫坠,是不是不太吉利?”
翠竹吓得大惊失色,连忙找补:“他说他叫林响,幸好与风无关,要不然你这九断肠,我这真断肠。”
风筝是九荷心中的结。她向往和风筝一样飘在天空,可母亲说风筝需要风才可以在天空飞翔,所以这是她命运的大忌。
“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