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芯最近总来这条街巷里藏的隐秘的炒菜馆吃饭。自从被同事安利后,她几乎隔几天就要来解决下自己的馋瘾。
这家是一对小夫妻经营,店面不大总共就俩负责上菜撤盘的店员,因此时常客满。不过几天下来,朱芯也成了老熟客,只要给老板娘发个消息,就一定会给她留好个位置。只要她出现,在门口只负责收账的老板娘总会笑盈盈的。时间长了不见,就会说声:“好久不见。”
她的丈夫负责炒菜,是这家店唯一的厨师,总在后厨,朱芯也没见过他到底长什么模样,只是听老板娘与她谈论过。不过他做的藕夹肉是绝顶的好吃,这是它家的特色,也是朱芯总来的原因。
一盘藕夹肉共九个,但老板娘见是朱芯来,总会走到后厨要求丈夫多给两个。
藕脆肉嫩,外面裹着糠炸的金黄,任谁都觉得好吃。连宋凛与胡蕴也是这样觉得。
一口咬下,两片干脆有韧性的藕里滑出了厚厚的香肉沫,饱满汁水也任口中咬碎迸发。宋凛一连吃了两个,刚刚夹起第三个靠近干燥起皱的嘴唇边,却迟迟未动口。
她听朱芯小心谨慎地描述着有关自己的过去。
“他特意回来过,呆了大概四天不到,就回去了。他跟我说:“都过去了”。一开始我还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结果两天后学校出示了造谣人处分,余盛也很反常。”朱芯只摘了些重点说。
“余盛很反常?”宋凛很疑惑地问。
“怎么会不反常?”朱芯看着宋凛迷惘的眼睛,鼻子呼出一口很长的气。“你就没看过他的出轨证据吗?在学校传地很疯。”
“看过。”宋凛点着头。
“本来造谣你又和他挂不上边,那他为什么要受苦自己上传自己的出轨证据?不可能因为良心发现吧,都已经抓到造谣的人了,他还要自爆装什么英雄?”
“他自己上传的?”
“对啊!”
“他…为什么?”
“那肯定是因为……胡泊啊!”朱芯不争气地说,为什么这两个聪明的家伙一对上彼此就都成个呆瓜,没有她,或许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在一起的。如果两个人没在一起的,说不定胡泊也不会……
朱芯想到这,有点沉默。她一直忌讳着提到他,对自己,对宋凛。可该躲却就是躲不过。
胡蕴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对劲,她那垂下的眼眸,被轻轻咬住的颤抖上唇。胡蕴什么也没有说,她的手藏于桌下,悄悄爬至朱芯的腿上,轻轻抚摸。朱芯抬眼看着对桌的女人,含情脉脉的双眼写着安慰与难过两种情绪。同时,那冲她眨动的眼皮,正劝她情绪该秘而不宣着。
因为自己身边宋凛一下子变得如此茫然,她的身体错乱的任谁都一眼看懂。脑子忽然的疼痛就好像多年前在里面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在此刻终于引爆了。手中筷子与藕夹肉一同滑落,不过幸好是落在了碗中。
朱芯定了定情绪,接着说:“那段时间,余盛还在你和另个女生宿舍楼下,举着‘我对感情不负责’的牌子道歉了一周多。我特意向胡泊打电话确认,但却总是被他回避,不过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回避,那就是他做的没错了。”胡蕴略微低着头,“他就是那个难缠的性子,话总是说的莫名其妙又那么直白,做了不敢承认,不愿意说谎,就愿意回避。”
这家店的店面不大,时常客满。安静与热闹不相称,沉默仅属于个人,一桌两桌的悲伤渲染不了什么。
两个人情绪的小船一点点在海床中沉默,再抬起头同时望向漩涡,漩涡内却异样的安宁。
与她们俩明眼看上去的悲伤不一样,宋凛的俏脸是一片空白的纸,一点表情都没有上去。
许久后,宋凛才抬起眼皮看着那两个人,终于有了一点惊讶的表情。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两个人默不作声。
宋凛笑着,低头看了自己碗中,那掉落的藕夹肉。拾起滚落在桌边的筷子,接着夹起它,慢慢一口一口吃下去。
“嗯,这种炸物还是热乎的时候吃得好!”她连连称赞着。
吃完一整个后,她说:“凉了,不好吃了。”
朱芯的头扭在一边,实在不愿意再看下去,这种情况,不久之前她刚刚经历。
桌子上的菜还剩很多,她却表现的像是挑花了眼,筷子尖在每道菜上都稍作停留,犹豫不决。到最后也没有夹起什么。
最后以筷子尖抢桌面,以不好意思的语气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我就说嘛,怎么会这么轻松,这么凑巧的。原来是这样,那现在就能解释清楚了,原来是这样。”
“凛凛,你看。胡泊很好吧,他对谁都很好。无论是谁,是我还是朱芯,他其实都会这样做的,毕竟他是个好人。”
胡蕴轻轻抚摸着宋凛的手,她甚至能感觉到她有些冰凉的手轻微发抖。
朱芯跟着说:“是的。”但她明白,胡泊是会的,但绝不会如对宋凛那样,顶着各种论文科学举证与乱七八糟的任务,专程回来竭心尽力地解决。
因为对他而言,宋凛就是最特别的。有时朱芯其实也会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