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华殿位于主峰,自然是巍峨气派的,阿劭是第一次到这里,站在门前,只觉自己都渺小了许多。
走进大殿,虽不至于奢靡,却也可见对这回灯宴的重视,大殿四角漆金的圆柱上勾勒出彩笔,烛光明亮,纱幔高坠,隐约有丝竹之声,阿劭循声看去,却见一旁的乐器无人吹奏却能自行奏乐。
“拜见师尊。”顾君行出声,阿劭回神,与他站在了同一条线上,依照他,同样行了一礼。
阿劭又朝司徒谕缃拜道:“师尊。”
司徒谕缃没说什么,只抬手让她起来。
“君行,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师寻河身为掌门自然是坐于上首,两侧则是各峰的峰主,再往下又空了两个位置,阿劭猜测其中一个是顾君行的,另一个是谁的却是不得而知。
顾君行回道:“今夜大雾,路上耽搁了。”
师寻河似乎也认了这个说辞,没再问下去,只道:“坐罢,就等你们了。”
如此便要入席了,阿劭尚未找到自己的位置,而又见顾君行果真走向了掌门下首的那两个空位之一。
未免自己独自站着过于显眼,阿劭便也象征性地挪动了几步,一面在两侧的座位中寻找有无脸熟的玉符峰的弟子,她应当是和她们坐在一起的,这一找,果真被她找到了郦音师姐,她脸上忍不住露出喜色,刚要调转脚步的方向,额角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顾君行肩背。
她扶着额头转回头,见顾君行疑惑地看着她,她以为顾君行是在问她怎么还站在这里,因此小声解释道:“我这就坐到那边去。”
却被顾君行拦住了,“你的位置在这里。”
只见顾君行抬手一指,那里便是方才她看到的空出两张位置的地方。
阿劭满头疑惑只能不能立刻表达出来,便被顾君行按到了座位上,随后顾君行也坐了下来,就在她的右手边。
方才她果然没看错,这两个位置果真很拥挤,抬手都麻烦。
“要拿什么?”顾君行皱眉问道,十足不耐烦的模样。
酒壶在他那头,她要是想拿过来,总会不得已地挤到顾君行,“渴了。”她无奈说道,“帮我递一下。”她指了指酒壶。
顾君行睨她一眼,还是帮她拿了,莫名其妙很是很贴心地给她倒了一杯。
阿劭端起喝了一口,有些辛甜,但入口顺滑,一路进了喉咙都暖融融的,“这是什么酒?”阿劭问。
“师父自酿的,”顾君行说道,“于身体有益。”
然而不管再有益,阿劭不清楚这具身体的酒量,还是不敢多饮,因此又喝了一杯酒就放下了,撤回手时,她的手背不慎与顾君行的手背撞在了一起。
阿劭赶紧收回,却被顾君行眼疾手快地捏住了手腕。
一瞬间,阿劭的汗毛不自觉地立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出了刑池之后身上就很凉。”顾君行却开口问道。
阿劭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各中的原因又不方便解释,因此只能装傻道:“有吗?我觉得还好啊。”寄希望于以此来蒙混过关,“那你现在就坐在我旁边,既然能忍受,应当是不凉的罢。”
可是顾君行却没松开手。
“我是有‘却邪’的剑气护体,因此比旁人好一些。”他说话时扣住了阿劭腕间的脉搏。
阿劭腹诽,“却邪”剑气,说不定她就是那个“邪”呢,顾君行怎么也不发散地想一想,毕竟她这个从异界的阴曹地府里爬上来的女鬼怎么不算是另一种“邪”。
忽地又想起自己今日出门着急,并未随身懈怠郦音师姐所赠的灵火符,是以身上的寒气没有遮掩。
可若是真照着顾君行这样说来,除了有剑气护体的人之外,应当都会被她的寒气冻到,可似乎有一个人是例外。阿劭想起闻峣,和他相处的时候,阿劭从未听他提起过这件事,也不知他是没感受到,还是感受到了也强忍着没说。
那头顾君行搭着她的脉打了半晌,却没发现任何异样,反而脉象从容,节律均匀。
再抓就不礼貌了啊,阿劭在心里想,暗自使劲,终于挣脱了桎梏,掀开袖子一看,果真又被捏了半圈手印,方才胳膊上的她是不方便看,如果掀开袖口去看,肯定比现在手腕上的更恐怖。
阿劭扼腕叹息都觉得手腕在发痛,无奈道:“都说了,我觉得还好。”顾君行却还在纠结他她有没有体寒这件事,“你从刑池出来也有数日了,不曾察觉到吗?”
“去看望你的人都同我说你周身冷得过分,即便是如今盛夏时节,踏进你的屋子也冻得受不了。”顾君行说,“你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吗?”
不适倒是没有察觉,只是阿劭察觉了另一个重点,“为什么来看望我之后还要同你说?”阿劭问道。
顾君行未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反问道:“为何不能同我说?”
“事到如今,宗门内应当都有数了,况且也只是同我说了这个情况。”顾君行说,语气听上去颇有些理所当然的意味,“有何不妥吗?”
有何不妥吗?
这不是很大的不妥吗!
阿劭被顾君行的问题问住了,有些听不明白他方才所说那句话的意思,“宗门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