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预转身往外走。
她不敢想象任由舆论发酵下去会发生什么，只觉得刚才还全身冰冷的身体，突然滚烫起来。何施柔的声音、秦展兄弟的面容、蓓安飘起的包装袋以及那些像垃圾一样被倒掉的蔬菜扭曲在一起，如一只猛兽般向她张开血盆大口。
蔺时扯住她的胳膊，“你要去哪？”他晚她几分钟进来，她看到的一切，他也看到了。
“去找鸿顺通的司机。”姜预说。
“没用的，他们不会承认什么，不如想想如何对外回应。”蔺时的眼底透着一丝怜悯。
“蔺总，我不知道你这次究竟来S县做什么。但是，龙茂发出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姜预甩掉了他的手，继续冷声说，“你女朋友第一时间向全港报道这则新闻，我不信是巧合。”
“你的意思，我在这待了这些天，就是为了搞龙茂发？”蔺时不怒反笑，眉眼冷了几分，深邃的瞳孔幽幽泛着光，仿佛听到了莫大的笑话，“你就这样看我？”
姜预没有再听他说，一路小跑下楼，开着小车冲出园区。
【细蔺你个王八蛋，搞我！】
蔺时打开手机，秦拓传来一张何施柔的报道截图。
一切太过巧合，何施柔的名字和蔺时的名字经常捆绑出现。这则报道言辞犀利，攻击的还是睿星的商业对手龙茂发，任谁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蔺时。
【高看自己了。】
秦拓经常发信息挑衅，蔺时次次当他跳梁小丑一笑置之。但这一次，他眉宇间满是厌恶，回复后将秦拓拉入了黑名单。
一路上，姜预电话响个不停，她索性按了静音。一路发泄似的狠踩油门，但有些地方仍有积雪未化，车速根本提不起来。
车停在鸿顺通在S县的总站点。姜预冲进院子，却发现几辆冷链车都不在。
“姜总，我们老板说不用再去蓓安了。”前台小哥见是姜预，完全不似之前的热情。
人走茶凉，哪里都这样现实。
“姜总。”黎丽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我跟李师傅联系了，他们今天晚上七点出发，给凤春蔬菜园区送货，现在正在装车。”
姜预看表，五点半。从这里到凤春蔬菜园区，将近一小时路程，在七点前应该能赶上。
“走！”姜预和黎丽上了车。
“姜总。”黎丽坐在副驾，看着姜预冷静的侧脸欲言又止，“你不该那么揣测蔺总的。”
“商人无利不起早，他无缘无故逗留这么久，你不觉得巧吗？”姜预反问。
姜预的脑子里一团乱，却觉得蔺时是串起所有的线。
算下来，他在S县逗留一周了，初来时以为他要艹人设，给刚上市的睿星带流量，但这些天并没有相关的报道，那就不是他来的原因。
虽然她觉得蔺时不错，但是他没有理由的停留，让她不得不怀疑蔺时的动机。
现在龙茂发爆出丑闻，全港哗然，谁是受益者一目了然。
“姜总，蔺总家族也是香江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要什么没有，怎么会使这些龌龊手段？”黎丽言语冷静，认真分析，“更何况，他要是想搞龙茂发有千万种手段，哪里会自己亲自出手，惹人非议？”
姜预不再说话，黎丽说得有道理。但是她想不了那么多，当下最急迫的是尽快赶到凤春园区，在七点发车前找到冷链车的司机。
“你这么帮他，你们很熟啊？”姜预怼了回去，黎丽不再说话。
蔬菜园区大多远离县城。
到凤春园区有一条山路，这里人迹罕至，大地湮于白色。
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姜预车开到了这条小路上，打着远光，小心翼翼地行驶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
如同茫茫大海中，飘飘摇摇的一叶扁舟。
爬一段不算陡的小坡时，车摇摇晃晃，几次打滑后，车罢工了，直接抛锚。
雪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任姜预来回打火启动引擎，烘着油门，也无济于事。
车轮不断发出摩擦声，试图在雪地中找到一点抓力，但徒劳无功，无力的嗒嗒声一次次宣告着启动失败。
姜预看表，六点半。
路程还剩下二分之一。
“艹，王八蛋。”姜预喃喃自语。
车还是打不着。姜预死死盯着前方远光灯打量的光亮尽头，气急败坏狠狠拍了拍方向盘，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黎姐，你过来点火。”
黎丽换到驾驶座，扭动车钥匙。
姜预弯着腰皱着眉，随着黎丽的动作，车轮与雪地接触的瞬间，摩擦声响起，轮胎迅速转动，却无法牢牢地抓住地面，在雪地里颓然地转了几下。
仿佛这辆小车已被雪地紧紧地束缚在怀中，再也无法行动。
几粒雪片在巨大的摩擦下溅起，直飞入姜预的眼睛，她也没有躲闪。
“嗒嗒……”
“嗒嗒……”
寒风凛冽地吹打着姜预的脸颊，她蹲在地上，有些无助地环顾四周，但四周回应的只有茫茫白色和稀疏的树影。
她上车找到手机，发布了打车信息。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始终没有人接单。
“妈的，赶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