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提上层忙忙碌碌勾心斗角,在天幕平静后,各朝各代的百姓表面上慢慢恢复了原来的作息,可暗流却悄无声息地在暗处涌动。
秦朝。
吕雉手里拿着一件长衣有一搭没一搭的补,一旁正纳鞋底的吕母见她时不时抬头望天,微微摇头,道:“别想了,天幕所言,跟我们有何关系。”
吕母心里清楚,女儿看似温顺,实则心气高,自从看了天幕盘点的出色女性,心里就像是长了草,可那些人都是出身天皇贵胄,方能有此机遇,而她们这些黔首,还是老老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吕雉并不认同母亲的话,只是她素来性格内敛,知道与母亲争论一番也无甚意义,便闭口不言,低头缝衣。
幼妹吕媭性格却更火爆,张口反驳道:“可天幕说了,女郎其实做什么都可以,后世还有女郎上天了呢!”
“胡说,那能上天的是黔首吗?说不定是天上的神仙,凡人岂可亵渎。”
吕媭不服气,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吕雉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她素来最服气二姊,于是悻悻地低了头。
吕母见她不说话了,还以为女儿服气,便转了话题,继续道:“如今我们才搬来沛县,人生地不熟,如今你们也大了,过些日子就让你阿父在此地择两门亲事,到时也好守望相助。”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吕雉不想就这么嫁人,却找不出好的理由,毕竟自家在老家单县结了仇,不得不远迁至沛县,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是外来户始终是势单力薄,容易受人欺负,吕家是急需扎根于此。而联姻便是最好的选择,等兄弟姊妹几个分别与沛县人士婚嫁,两代之后,便也算是沛县人了。
吕母还想继续絮叨,就见二儿子吕释之兴冲冲地跑进来,大声道:“有大好事了!”
“什么好事?”吕媭闻言抬头,争着问道。
“秦王下令选官求贤,凡身世清白者,男女皆可上书自荐,或参加学室考试,入学室学习后,通过结业考试者便可入仕。”吕释之迫不及待地说。
不怪他那么兴奋,秦一统之前,想入仕要么你家时代为官,可以世袭官位,要么你去当客卿,有大才被举荐为官,再要么你创下偌大的声名,等君主求贤,这几条途径,基本上卡住百分之九十的人。
而秦一统之后,大家都在观望,秦倒是多了一条当官路,就是进入学室研修秦律,通过考试后,就能成为官吏。可这学室也不是你想进便能进的,要么你是功勋之后,要么你家有资产。像沛县这些被新打下来的新地,哪有什么功勋,若真家有资产,没准就能直接被保举当官了,哪里还需进入学室读书。
不得不说,自觉怀才不遇的布衣黔首还是很失望的。
但是,如今,新生的秦王朝终于愿意给他们一丝希望了,这如何能让人不兴奋。
和大儿子走在后面的吕父,慢悠悠地走进来,见小儿子咋咋呼呼的举动,不满地瞪他了一眼。
吕母连忙问道:“良人,此事可当真?”
吕父抚须点头,道:“不错,四个孩子都可去应试。”
吕母一怔:“四个?娥姁她们也去?”
“当然要去!阿母你不知,官府还说了若参加学室考试成绩优异的女郎,只要年纪在十二到二十岁之间,可入咸阳陪公主们读书,到时候入了贵人的眼,岂不是飞黄腾达。二妹聪慧,定能行的!”不待吕父回应,兴奋的吕释之便抢先说道。
“可,可这,娥姁年纪不小,正当嫁,怎么能去……”吕母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
“哼,妇人之见。”吕父轻哼一声,打断妻子的话,“女儿若能青云直上,还怕找不到好人家吗?”他略懂相面之术,二女儿小时他便觉她相貌非凡,有贵人之相,他还以为是未来寻到贵婿,没想到应在这里。天幕之言,对他触动很大,女儿出息,自然比女婿出息更好,女儿出息了,会提到其父,女婿出息,可不一定会提到他岳父是谁。
吕雉在旁默默看着这一幕,面上不动声色,心却越跳越快。
她知道,她要等的机会来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幕的余波仿佛慢慢散去,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天机不可再窥时,它又亮了。
准确的说,应该是突然黑了。
一只身姿优美的凤凰从远处缓缓飞了过来,它的尾羽带着璀璨的火焰,慢慢地,如同星星之火点亮了整个屏幕。
随着火焰燃尽,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日月纹饰,晃动间,镜头慢慢拉远,原来是一个身着衮衣、头戴12旒冕冠的女人,她一步一步地向大殿正中的宝座走去,身边匍匐了一地的官员。
当她走到最高处时,缓缓转身,平静地俯视着众人,也俯视着这天下,就像一位母亲镇定地注视她一群长大的孩子,冕前的珠帘遮住了她的表情,灿烂的阳光在她身后形成了光环,仿若神明。
而后,神明轻轻扬手,用威严而又淡然的声音悠悠地说:“你们,要听话。”
她的声音激起如海潮般地回声:武皇万岁!
……
天幕下,众人被这大权在握的帝王之气一震,更为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