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掰着自己手指,慢吞吞说:“是大哥哥说了开门密码,我躲在花盆后面听到了。等你们出去,我就,我就偷偷开门进去,找个很好很好的地方藏起来,不让爸爸找到我。”
杨典哭笑不得:“你为什么要偷偷的,豆豆要是敲门,阿姨肯定会让你进的呀。”
豆豆嘴巴一扁,又要哭了:“我怕阿姨又把我送回去,我不要被卖掉,呜呜呜……”
方萧西:“那家里奇怪的声音是不是你发出的?”
豆豆点点头,触及方萧西凶巴巴的眼神,又摇头,捂着脸倒向杨典怀抱:“呜哇,姐姐好可怕。”
方萧西叉腰,欲言又止。
还会反将一军了你。
这小不点儿,仗着身板小真能和她东躲西藏打游击战!
程见舟走过去,拧起他脸颊,威胁:“你爸爸不会把你卖掉,但你再这样乱跑,坏人会把你抓起来,剁成肉块喂狗,听见没?”
豆豆直愣愣望着程见舟。
程见舟松了手,屈指敲他脑袋,目光寒冽:“说话。”
豆豆浑身一抖,嚎啕大哭。
“阿圆,”杨典拍哄着豆豆背过身,“你不要吓他了。”
方萧西心头涌上莫名的委屈:“妈妈,我还被这个小鬼吓到了呢。他搞出这些动静,我以为家里闹鬼或进贼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好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杨典斜了她一眼,掏出手机,“豆豆爸妈应该急坏了,我先打个电话给他们。”
豆豆听了,立马蹬着腿嘶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爸爸妈妈!我不要回去!妈妈会骂人,爸爸不要我,我讨厌他们!”
五六岁的小男孩力气已经不小,挣扎下好几次踹到杨典肚子,杨典抱得极其艰难。
程见舟两根手指插入他后衣领,提拎起来:“再闹试试,信不信我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恫吓起效,豆豆立刻噤声,一动不敢动。
杨典这才腾出手打电话。
豆豆父母得知儿子无恙,喜极而泣,带着谢礼上门接儿子。
豆豆见到爸爸妈妈,还要往杨典身后躲,被他妈妈一把抱起。
他爸爸对杨典千恩万谢。
解释所谓“卖儿子”存粹子虚乌有。
他最近被指为某起拐卖儿童案主谋的辩护律师,和老婆预演庭审交锋时被豆豆撞见。
便误以为是要把自己卖了。
两人找人找得心力交瘁,豆豆妈哭得晕过去一次,原本已经要去报警了。
杨典的“通风报信”让他们心里一颗石头落地。
豆豆妈妈对着儿子额头亲了又亲:“真是个傻宝宝。”
豆豆爸爸揉着他头发,眉目含笑:“爸爸就你一个宝贝,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卖你呢。”
这样的拳拳爱子之心。
这样视若珍宝。
这样独一无二。
方萧西静静地看着,胸腔处泛起闷钝的难受。
像是被针扎漏气的汽水罐,滋滋冒着泡,一直涌到鼻腔里,很酸。
真相大白,她没道理再和杨典挤一张床。
回到自己房间,睡前给钟鸣打了个电话,询问他的伤情。
钟鸣说脚还是疼,但是尚能忍。
主要是行动不利索,连上个厕所都很麻烦,好在有白益帮他,倒也不难。
方萧西把今天晚上发生的离奇事件讲给他听。
钟鸣听到罪魁祸首就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孩子时,也是哭笑不得。
方萧西趴在床上,双手撑着腮,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通话时间:“你说是不是所有这个年纪的小孩儿都特别招人烦啊,幸亏他不是我弟弟,不然离家出走的可能是我。”
钟鸣弯唇笑了笑,缄默片刻:“你为什么要和我撒谎?”
方萧西愣了愣:“什么?”
“你之前说你没有兄弟姐妹。”
钟鸣顿顿,“可是今天在医院,你喊那个人哥哥。”
手机跳出低电量提醒,方萧西拉过充电线充上电,翻身躺下,盖好被子。
“我的确是独生子女,我妈妈就我一个女儿。”
床头小夜灯亮着。
蘑菇灯罩下拢着暖黄的光,像是落日余晖,轻柔拂过她的脸。
她蜷了个舒服的姿势,无意识地拨弄着手机挂坠,慢慢说:“但是她再婚了,我和程见舟是重组家庭的兄妹。”
钟鸣只惊讶片刻,笑道:“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看着不像亲的。”
方萧西好奇,“怎么看出来的?”
“我也说不上来。”
钟鸣忖度,“或许是……直觉?”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所有人都说我们很像。可是哥哥比我优秀多了。锦衣玉食出生,有良好家世,成绩又拔尖,还有很多很多很多朋友,真正的天之骄子。所有人都捧着他、围着他、偏袒他,包括我妈妈。”
方萧西困意袭来,上下眼皮打架,越说越小声,“他可太会装样子了,你不知道,其实他私底下,私底下……”
“私底下什么?”
回应钟鸣的是一阵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