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线轻缠红玉臂,小符斜挂绿云鬟。
五月端阳,渡仙江畔,游人如织。
“这么些年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渡仙江边儿这般多人!可真是热得很!”又挤过一群人的崔三娘紧紧攥住两个孩子的手,生怕孩子们在人群中走散:“你们可别乱跑,一会儿人多手杂的,掉进江里或是被拐走可就完犊子了啊!”
云柳左边儿牵着娘亲,右边儿牵着姐姐,挤出了人群后大大的松了口气:“往年都不见甚子赛龙舟,怎地今年还搞这些了?”如今渡仙江两边都是人,有来看热闹的,有卖糖葫芦的、卖豆腐花儿的,还有卖蛐蛐儿、香囊的,沿岸叫卖声,招揽客人的声音不绝于耳,江边人挤人,至于江边高点儿的地方,则早早就被旁人给占了,还搭了不少用纱幔遮挡的凉亭,透过纱幔影影倬倬可以看到里边儿的人,想来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女眷今日也出来放风。
八方镇也算得上是天子近郊,指不定天上掉块板砖下来砸到十个,九个都是达官贵胄,加上瞧着那些凉亭外边儿站着的护卫,有挎刀的、有拿棍子的,长眼的都晓得不该往那边儿去,墨家的女眷们挤出了人群后自然也是绕开那处,往人少点儿的地方去。
“我还是第一回见那么些挎刀的护卫,总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云竹牵着妹妹走在娘亲后面,看了看数丈外的护卫,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好吓人,她们那些大家小姐瞧见挎刀的都不怕吗?
云柳瞥了眼姐姐看的方向,然后淡淡收回目光,“咱们又不去招惹他们,姐姐怕啥?”又从怀里掏出自己的零花钱,注意力已经转移了:“姐姐咱们去买个糖葫芦吃吧!”她来到这里都已经五年多了,一串糖葫芦都没吃过呢!瞧着那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的插满了裹着半透明糖浆、红彤彤的糖葫芦,砸巴砸巴嘴,好想尝尝看。
“好!”云竹虽然已经十四,不过这些小零嘴儿倒也没咋吃过,所以听妹妹这么一提立时就也心动了,最后不仅买了糖葫芦,还买了驴打滚跟炒离子,连云欢也跟着买了份炒瓜子,几姐妹一人抱着一包零嘴儿,跟着崔三娘与墨丽走到一处人少些的地方席地而坐,静待龙舟赛开始。
墨家的女孩子们因帮家里做香囊是按一个五文的份例领银子的,如今身上都有不少零花钱,崔三娘与墨丽见孩子们买吃的倒也不拦着。不过墨家孩子们也都懂事儿,一样零嘴儿买一份,大家分着吃倒也好。
云柳顺着竹签咬下一个糖葫芦,然后递给一旁的云竹,自己则慢慢儿吃着人生第一粒糖葫芦。不一会儿嘴里含着的糖葫芦糖衣已经吃完,只剩个酸不溜丢的红果儿,咬破后,红果儿的酸味瞬间充斥整个口腔,酸得小人儿的眉头紧紧蹙起:“啊!好酸!”
瞧着女儿酸得连脖子上的筋都竖了起来,崔三娘都不知该笑还是该说女儿笨:“酸就赶紧吐出来啊!”
云竹云欢等人见她酸得整个脸皱得跟个长满褶的包子一般,也都捂着嘴吃吃笑,倒是云林最心疼姐姐,将自己手里的饴糖递了过去:“姐姐吃糖!”
这边儿墨家众人热热闹闹地说说笑笑,那边儿赛龙舟的队伍已经全部准备好,一声号令响起,五支染彩的龙船在战鼓擂擂与汉子们的齐声呐喊中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刷”地一下就冲了出去。
密集的鼓声不断传来,云柳也顾不得酸不酸了,吐掉口中的红果,跟着墨家众人齐齐站了起来看向竞赛进行中的渡仙江面:“爹冲啊!”
听她这般喊,墨家其余的孩子们也学着云柳将双手围成喇叭状放至面前,然后大声地喊着,为爹爹(大舅)鼓劲呐喊,竞技场上咚咚鼓声与“拉拉队员”们的呐喊声混合在一起,让人不由自主都感受到了竞技特有的热血感,只觉浑身血液沸腾,心神激荡。
原来今日墨大庄也是作为卫城村代表队的一员参加比赛,那些个达官贵胄自然不会自己真的上手来去划龙舟,毕竟若是掉进这江里,有没有命回来还是一说。因而不过是县令给安排下边儿乡镇的乡野村夫来比赛,他们就躲在凉亭里押彩头,图个乐子罢了。
可参加比赛的村民们哪里知道这些,不过是听里正说上边儿来人说,只要参加就可以每人分到两钱银子,若是拔得头筹,就另外还有赏银,这才报名参加的。
至于墨大庄,则是被辛武他爹辛里正邀请来的:“咱们卫城村若是能在这回赢得比赛,也是为咱们村挣些面子回来不是?若输给那些人,往后咱们村还有甚脸面往外走?”原来卫城村在此建村不过百来年,又是杂姓小村,那些一姓大村的人素来瞧不上卫城村,是以辛里正也是存了心想要力压各村一头。他知墨大庄上过战场,也有把子力,才拉下面子来请他出山。
墨大庄虽不愿参加这些糟心的事儿,不过里正都这般说了,自己也不好为这点子小事儿得罪他,也就应了下来。
“爹真帅!”云柳扬着嗓子大声喊,少女脆亮的声音倒吸引了不少围观群众的目光,而后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
不远处以纱幔遮挡的凉亭中,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此处品茗赏花一般的少女听到声音,眸中闪过一丝嫌弃,若不是为着见到那人,自己才不愿来这里坐着被这些乡野粗俗之人叨扰,真真儿是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