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已被墨云柳与墨大庄父女请托过的辛里正自然不会拒绝,本就有些不怒自威的里正淡淡地瞥了眼刘家母子,颔首应下此事。
见里正也出面干涉此事的小宋氏心中暗道不好,趁人不注意往后挪了几步,拽了拽蹲地上瞧热闹的墨远:“赶紧回家叫你奶来,说辛武他爹来了!”辛里正这会子出来必定是要给大房撑腰的了,刘家母子几个一看就是嚢货,婆母要是还不来,怕是到嘴的鸭子就要飞走了!
偏小儿子还不慌不忙地挪着想看热闹,气得她一脚踹过去,干啥啥不成的,如今叫跑个腿都那么难!见他噘着嘴嘟嘟囔囔地走了,被众人环绕的中心处的那几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小宋氏才松了口气,再往后退两步缩在人群里看热闹。
“你、你是卫城村的里正,自然是帮着墨家的!”刘齐氏也是个纸糊的老虎,见里正出面来不由得有些心虚,枯黄的老脸有些发白,双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若不是几个儿子在身后扶着她,怕是如今有些发软的腿肚儿都站不住了。
墨云柳却不搭理她,径直将折好放在袖中的几张盖了红印的纸张抽出来,双手捧着递给辛里正:“里正伯伯请看,此为墨丽姑姑与刘二郎的和离书及户籍证明。”
辛里正接过文书展开后,细细看完后再将文书反过来拿起给刘家母子及围观的村民看:“此和离文书之日期是六年前,且当时既已白纸黑字写明三个女儿均随母生活,今日你刘家又上门来索要女儿是何居心?”
“当年你们刘家口口声声说我三个表姐妹是赔钱货,怎地如今反倒上赶着来要赔钱货回家?莫不是别有所图?”墨云柳澄澈的目光落在心虚的刘二郎身上,道:“还是说你的小寡妇生的儿子不是你的种,所以你巴巴上门来讨女儿来了?”
墨云柳这话一出,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的村民本以为只是看两家干仗,没想到还听到这般大的八卦!看向刘老二的目光都多了三分同情与好奇,当初巴巴娶了个小寡妇进门,咋原来还给戴了绿帽子不成?!
刘老二气得浑身发抖,当初那个叫他当成心肝宝贝一般疼了好几年的儿子,竟然是那小娼妇与旁人私通的贱种!如今被人宣之于众,他只觉浑身血脉逆流,四肢连着五脏六腑都忍不住发抖,立时挥着拳头就要往那小贱人身上招呼:“你个小贱人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们自己心里不是清楚得很?”唇边缀着一丝笑,两眼却冷得如同冰窖一般直直盯着被人拦住拳头的刘老二:“当初你打我姑姑,欺负我表姐妹,辱我墨家时怎么没想到风水会轮流转?”
墨云柳一个眼神示意,拦住刘老二拳头的两人便用力将他往后一推,刘老二应声瘫软在地,如同一块破布一般碍眼又可怜。又站回墨云柳身后的两人正是墨家庄子上的长工,他们是昨夜便到墨家来专门为自家二姑娘保驾护航的。
这几日墨云柳早已将刘家查了个底儿掉,刘家的那些个破事儿,她不费吹灰之力便从刘家的左邻右舍那打听得一清二楚,知道刘家这几年过得越发难,墨云柳只想叉着腰仰天长笑,该!
“当年既已断了情分,也过了明路,你们家如今再来纠缠,莫不是欺我卫城村人善?”辛里正声音有些低沉,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我卫城村虽不大,却也不是任人随意欺辱的。”
“里正这话便是有失分寸了,这本就是我们两家的私事,哪里就到这个份上了。”接到消息的老宋氏匆匆赶来,眼瞅着里正就要下定论,心里慌乱的她便赶忙插话:“墨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这个当娘的做她的主总是能做的吧?你把墨丽叫出来,今日必须要跟刘家女婿回去,她老娘的的话还能不听了不成?”
辛里正将文书递回给墨云柳,侧眼看向出了名难搞的老宋氏,还在斟酌着要说什么时,墨云柳却先他一步开口了:“叔婆这话说得在理儿,当娘的自然是能做女儿的主。”
她这话一出,老宋氏立时就有些得意,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见了自己不还得服服帖帖的,还能有多厉害!还没等老宋氏及刘家众人开心够,墨云柳才慢悠悠地将后半句话说完:“那云欢姐姐跟两个妹妹都是墨丽姑姑的女儿,姑姑自然也做得主不是?”
“所谓初嫁从亲再嫁从心,叔婆你当年再嫁给我二叔公,难不成也是你爹娘逼迫不成?”墨云柳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之意,叹道:“我怎地听村里老人说,当年是姑婆先找上我二叔公的?”
听她提起当年之事,老宋氏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十分难看:“你个没一点家教的贱丫头胡咧咧啥?!”老脸有些兜不住的老宋氏大声喊起来:“墨丽你给我出来!今日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上衙门告你不孝!”
院子里的墨丽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看向硬拽着自己的嫂子:“嫂子你让我出去吧!柳儿她还小,不该叫她为我受这些罪过的!”
崔三娘这听着外头那些个人骂得那般难听,心里不知多难受,可一想到女儿出去前郑重其事的样子还有稳坐如山的当家的,崔三娘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焦虑拉住墨丽小声地劝:“你若是出去怕是要更乱,如今虽说乱,我听着估摸柳儿还是占上风的,咱先不着急再看看吧!”